我點了點頭,信步走進院子裏,整個人微微一愣。院子的石桌前,一個白衣人長身而立,頭上玉帶束發,背倚桃樹,粉白如玉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玉手執杯,似已微醺。隻是一個側臉示人便足以傾倒眾生。
“雲笙!”我開口喚道。
他的手倏地一顫,酒杯應聲落地,碎片瞬間濺落腳邊,而他卻渾然不知,僵硬的轉過頭來,眼神有些迷離,聲音飄忽著傳入耳中:“舞兒,是你嗎?”
我走過去,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他一把摟住,緊緊地,有些窒息,低沉的聲音帶著酒氣傳來:“跟我走吧,舞兒,皇位我不爭了。”
“你喝醉了!”我掙脫開雙臂的鉗製,耐心地扶他坐下。
淩雲笙突然睜開眼睛,握住我的小手,揚聲道:“我是認真的!”
我不經意地掙脫開,摸著他俊美的臉頰,幽幽道:“別傻了,做你該做的事吧!”話音剛落,我猝不及防一記手刀將他打暈,讓他趴在桌子上小睡一會兒,也許也隻有一會兒吧,用竹竿的話說,以我現在的手力,他不到一刻鍾便會醒來。
“對不起,雲笙。”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當然也不會屬於你,在你的皇室家族繼續浮沉吧,這是命運,誰也擺脫不了。
甫一出院子,芝麻和莫瑤從兩邊跳了出來,我們三人腳步匆匆往宮外走去。芝麻不放心地囑咐道:“記得一定要保持聯絡,不然我就算是出動所有影衛也得把你搶回來,放在主子身邊。”
“放心啦!”我臉上笑著,心裏卻根本割舍不下。
莫瑤突然抓住芝麻的胳膊,吞吞吐吐道:“首領,我,我想……”
“去吧!”芝麻勉強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莫瑤呆愣片刻,撲通一聲跪在芝麻麵前,輕輕地磕了個頭,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謝謝首領,一路以來的關照,莫瑤銘感於心。”
“別叫首領了。”芝麻再也扯不出笑容,“以後你是小姐的人了,跟她一樣,叫我芝麻吧。”
那張嫵媚的臉早已被淚水淹沒,嘴唇抖動了幾下,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芝麻繼續道:“你的任務就是把雲輕舞的情況隨時告訴我,等遊叔傷好了,我讓他跟你們會合。”
莫瑤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微微點頭。
我最怕這種離愁別緒,趕緊緩和氣氛:“哭什麼,又不是不回來了,滅了煉獄門,我們還得在一起呀。”
“快走吧!”芝麻往後看了看,他也覺得淩雲笙也許該醒了。
我們倆略一點頭,轉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芝麻看著這兩個人的背影,突然感覺壓力山大,如果那兩個主子知道自己私自讓雲輕舞去冒險,也許會直接殺了他也說不定。雲輕舞,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不然別說他們怪責,就連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們一路小跑,趕至來運客棧門口,作為影衛的莫瑤略一閃身變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我也定了定神,大踏步地走進客棧裏。掌櫃的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見我無端端地闖進來,沒好氣地說道:“今兒客滿了,姑娘找別家投宿吧!”
“我來找人。”我這就要往樓上走。
“哎哎!姑娘!”掌櫃的一把攔住了我,“客人都睡了,您找誰呀?”
“把你們二樓包下的那個公子,他肯定還在。”我推開他,繼續往樓上走。
掌櫃的趕緊在後麵追:“姑,姑娘,玄公子已經退房了,您還是到別的……”話沒說完,他就愣住了。
二樓的走廊裏,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一身玄色長衫,在這黑暗中顯得有幾分詭異。那人背著身子,聲音卻熟悉無比:“掌櫃的,這姑娘是來找我的,你下去吧。”說完,反著扔出一錠銀子,準確無誤地落在掌櫃的手裏,掌櫃的眼睛立刻亮了,訕笑兩聲,趕緊退出二樓。
玄莫悠然道:“姑娘可是為了絕塵的事而來?”
“他在哪?”我也單刀直入。
玄莫冷冷回頭,一身肥大的玄色長衫,配上那一副邪魅的臉孔,我仿佛是跌入了吸血鬼的城堡。幽靜陰森的環境裏,隻能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聲。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他嘴角勾出一抹輕笑,聲音淡淡地響起:“怕了?”
“你到底想怎樣!”我急了,不管不顧地迎上去,站在他眼前。
玄莫湊近我,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很柔:“跟我走,保證你可以再見到他。”
“好!”我當真說走就走。
他難以置信地微愣了片刻,隨即釋然地一笑,拉著我從二樓的窗口一躍而出,我感覺身體一輕,腰間被輕輕托起,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迎著風在這深邃的夜裏翩然而落,如同電視劇裏的情節,居然真實的感受到了,那一刻心中如平靜的湖水般,一顆小石子投入,泛起陣陣異樣的漣漪。
然而我卻沒想到,如果這次沒有離開,而是去尋找另一種方法去解決,那麼我們的處境以及風軒國的曆史都會被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