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扶著老夫人,從後麵過來,臉上揚起一抹笑,“蒙氏一家,拜見長公子。”還沒等俯身,扶蘇便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蒙家之功,是我秦國之耀,老夫人何必拘謹,我等小輩,對蒙家先祖也是敬仰萬分。”
老夫人反手握住扶蘇的手,臉上的笑容不減,“公子年輕有為,容貌俊秀,是我大秦之幸。”
上席,扶蘇和老夫人共進主座,王翦居於次座,再起歌舞鍾鳴。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蒙家的門客靜立在一旁,按照聲調曲色唱著《詩》中的秦風,秦風的唱法粗獷有力,求愛的詩詞也是帶著配樂,一字一頓,帶著北國特有的風沙之氣。
蒙毅揮手,請示,給賞。
“今日,詩月同在,鍾鼓齊鳴,實乃是我蒙家大幸,長公子親臨蒙家,更是我蒙家之耀。”蒙毅說完,便把手中的酒爵一舉,攏著衣袖喝了下去。
扶蘇也起身回禮,“聽聞蒙家有喜事,扶蘇今日前來,也是來恭喜蒙家。”
蒙老夫人聽到扶蘇這麼一說,眼神向我有意瞟過來,“蒙家的外孫,從齊國到了秦國,蒙家特意以此來謝王翦將軍。”
她有意指點我,今日確實沒向她行禮,回來多日,我也沒有前去拜見。
簡秋立在我身後,低語道,“嫡長女,去見過長公子。”
我臉上帶著笑,緩緩起身,看向蒙老夫人,“曾祖母,您叫離兒。”
今日我穿了件素衣,頭發散在肩上,並沒有稍作修飾,為的就是讓老夫人心頭不厭。老夫人見我問她,便看向扶蘇,這就是我的外孫女,鍾離。
“鍾離見過長公子。”我垂下頭,恭敬道。
“快快起身,既然是蒙家血脈,鍾姑娘想必也蕙質蘭心。”
扶蘇臉上帶著一抹笑,他長得像儒生,儒雅之氣,在遠處也能感受得到。
“早聞公子博學多識,真是山有扶蘇,不見子都。”我冷言以對,這句山有扶蘇是驚倪叫我說得,其中之意,無非是想提醒他,鄭國人在找他。
扶蘇臉上一僵,微微點頭,“《詩》中確實有此言,鍾姑娘飽讀《詩》《書》《禮》《樂》《春秋》,可曾喜歡儒家之學說?”
“鍾離不信這諸子百家。”
“原來如此,在下冒昧。”扶蘇再看向我的眼神裏都帶著深意。這句話,當然也是驚倪的原話,為的就是讓扶蘇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