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時,我曾與父親在趙國遊曆趙國,對趙國口音有些許的了解,這幾個人說話口音很是生硬,趙國的人平常都不苟言笑,怎能說出這般無禮的話。
我定了定神,轉過身坐在木凳上,拿起茶杯,偷偷的觀察這幾個茶客,老板拿著茶壺走過來,見我手持空杯便順勢往我杯裏倒水,我用餘光瞟著他拿茶壺的手,不禁吃了一驚。因為即使操勞,雙手也不必這般的粗糙,更何況隻有手的內側帶著繭子,外側根本沒有,隻像常年勒馬射箭的人。
那幾個客人也偷偷的在那邊看著我,我心裏雖有些害怕,但還是強裝著鎮定,把茶飲盡,順手往桌子上扔了一枚刀幣,剛想走,就被茶倌喊住:“小姐,這茶是故人之茶,怎能用一枚刀幣打發了呢,”
剛剛想邁出的腳,因為他說的一句話定在了那裏,故人,我在心裏反複念叨著,趙國的故人,和我相識的故人隻有趙國大將李牧,而李牧早在三年前就撒手人寰了,但是最後好奇心讓我握緊了手。
我佯裝鎮定的轉過頭問:“依你高見,這茶如何能。”還給故人呢?”
那茶倌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我,良久對我說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我聽出他的趙國口音,心裏徒然一驚,難道這些人都是為了掩蓋趙國口音而裝出的生硬。
隻是我聽著他那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禁有些迷惑。故人之事,卻真不知如何說起,那個茶客見我迷惑的樣子,便道:“若小姐信得過諸位,可否屋內一敘。”
我還是盯著那個茶倌,看他的眼神裏並沒有騙人的神色,我便朝那個茶客點了點頭,尾隨著他走進了茶攤後麵的屋裏,雖不知這些人是好是壞,但是能知道這些確實都是趙國人。
倒不僅是因為他們的口音,最後讓我相信的則是他們的束發,發冠比直的豎一個長冠在頭頂上,即使入齊境,並沒有學著齊人那般在頭上束一個小冠。
這個茶倌腰上還係著布帶,齊人善文,所以都喜寬鬆,齊人腰間不會係布帶。然而趙國善用武,他們的服飾稍緊,如果沒想錯,這個茶倌應當是個武將,肯定是為趙國人。
我跟進屋,屋內有些昏暗,眼睛過了半天才看到這屋裏的陳設,我跪坐在席上,等著他們口中的故人。剛才那個茶倌走到我對麵跪坐了下來,看著北麵主位空無一人,忍不住道:“故人是誰?”
那幾位茶客都走了進來,靜肅的站立在門口,對麵人緊閉著雙眼緩緩問道:“小姐,你覺得何為故人?”
我看著他認真的神色,笑了笑道:“鍾離雖年紀小,但聞至交好友即是故人。”
看他沒有說話,我繼續道:“但若分生死,至今離兒,也就隻有一位故人,這位故人,也是趙國人。”
茶倌聽到我這個趙國故人,睜開了眼睛:“在下愚鈍,但覺得故人不隻是至交好友,故人也不會有生死之分罷。”
我放在腿上的手已經冰涼,一陣寒意從下至上湧來,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正想往外看,但是被茶倌的眼神壓了回去,我隻能靜靜的聽著那陣腳步聲,想著究竟誰是我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