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聖旨(2 / 3)

李雲長,你身為李猛的兒子,你最應該清楚,你父親有些好高騖遠。看不清自己,還以為自己有多能耐,可惜這種人往往會被人當做槍使。”說到這裏,夢寒月瞧了一眼李雲,見他皺眉,夢寒月歎了一口氣,軟了口。“我說話是有些難聽。但我不會改。”

“你父親李猛最近是不是常常拿一些古董回去?”

“……”李雲長眼中一陣閃爍,頓時渾身一震,看向夢寒月,“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人打探消息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你父親的那些古董恐怕是假多真少。不知道他聽誰說的,岩脈山上有古墓,先頭又從那人那裏得了些真的古董。有了好處,那人又告訴他是在古墓裏挖出來的。又說與他一起采掘古墓。

你父親居然把岩脈山給買了下來。”

夢寒月說完,徑自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見對麵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她才慢悠悠地道:“若你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糕的事情了,那就錯了。

岩脈山本來是屬於別家的,你父親想買岩脈山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結果問地下錢莊借了份子錢。”份子錢就是高利貸。

“咯噔”,李雲長捏緊拳頭,份子錢好借可不好還!

他父親怎麼敢!

“喏,給。”夢寒月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張有些舊的紙來,推到李雲長的麵前。

李雲長狐疑地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紙,這才懷著狐疑的心思,拿了起來看,這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我們家祖宅的地契,怎麼在你這裏?”

“我從地下錢莊那些滾刀肉手裏高價買回來的。”夢寒月微微翹起唇角,一臉看好戲地看著對麵的李雲長慘白的臉上滿滿的汗珠。

“認識你這麼久,你終於像個人樣了。”夢寒月饒有興致地打趣道。絲毫不覺得這個時間點,說這樣的話,會不會突兀。

若是平常,李雲長一定會回嘴,但是這一回,李雲長沒有。他呼吸有些不順暢。

良久,才將那張紙顫抖地放在麵前的石桌上,“父親雖然沒有繼承爵位,祖父卻很早時候就把祖宅過繼在父親名下。……”他又沉默起來,後來才說:“我沒想到父親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要是祖父知道了……”

“你祖父遲早會知道,早知道晚知道,總歸有一天會知道。”夢寒月知道李雲長的意思,他想要隱瞞這件事情,李雲長顫抖地把那張薄薄的紙張往夢寒月身前推去,“這雖然是我們家祖宅的地契,但是是你高價買回來的。我沒理由問你要。要是平常的東西,我肯定不會和你客氣。但是我知道這張紙張恐怕價格貴到我根本沉受不起。”不然父親也不會把祖宅拿去給地下錢莊了。

難怪最近父親脾氣這麼大,動不動就朝著他發火。背後的皮鞭依舊疼的慌,李雲長感到無奈又難受。

原來他就是為了父親做下的錯事,承擔起父親莫名其妙的怒火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與你父親那位寵妾還有些關係。”夢寒月瞧著李雲長一臉受傷的表情,還是有些心軟,歎口氣,把她知道的事情說給李雲長聽。

“李雲長,你父親後來之所以會接觸到那一家地下錢莊,是你的那位姨娘的原因。你的那位姨娘聽了娘家人的話,自己放印子錢,結果虧得不能再虧。

我不知道這樣東西是不是你娘的,但我知道,這種古老內斂,含蓄不張揚的項圈,絕對不是她一個妾室,或者說她那個經常的小商人家底能夠擁有的。”夢寒月又從懷裏拿出一個長條盒子,遞給李雲長,“你自己看一看吧,也許你見過。”

李雲長打開盒子的那一刻,臉上頓時一陣光火,隨即,雙眼之中怒氣交加。“這是我母親的陪嫁!我曾經在母親的小庫裏看到過,也上過陪嫁單子!”李雲長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他心中有些明了,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夢寒月:“這個……”

“這個是我從當鋪裏買來的。我的人查到你父親後,就順藤摸瓜,結果就查到你姨娘的身上。你姨娘帶著她的丫鬟把這項圈當在當鋪。……死當。”死當和活當又不一樣。死當的貨品以後都沒法贖回去。

“賤人!賤人!老賤人!”李雲長氣得脖子都粗了。

“咳咳,……據我所知,這絕對不是你姨娘當過的第一件首飾。你姨娘做份子錢,虧的不是小數目。之前有你母親的陪嫁支撐著,後來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李雲長,你父親會接觸那一家地下錢莊,多半就是你姨娘介紹的。

因為我的人發現,自從你父親從那家地下錢莊借錢之後,你姨娘的輕鬆了。債務也沒了。”

所以,很有可能,是地下錢莊說通你姨娘,讓她攛掇你父親去那家地下錢莊借錢,這樣就給她免去債務的話。

這話夢寒月沒說,但是李雲長何等聰明,自然能想的明白。

“我這就回去告訴祖父去!”站起身欲走,突然又回頭:“死女人,這地契暫放在你這裏,我手頭上沒有這麼多錢,但整個李家會有的。祖宅對我李家相當重要。到時……,還希望你不要為難我。”

“我不為錢。”夢寒月站起身,把地契遞給李雲長:“這個你拿回去。李雲長,回去好好跟你祖父商議。你父親李猛遇到的,顯然是人家事先下好的套子。多半是針對的你們整個李家。”

李雲長欣長的身子頓時一震,隨即一臉嚴肅,“我知道了,謝……”謝字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死女人,我李雲長欠你一份情。這地契的銀錢,今後我會想辦法還給你,以後有用得到我李雲長的地方,隻管開口。但凡你開口,隻要不是謀逆造反的事情,就是讓我丟了性命,我也會二話不說,替你完成。”

“李雲長,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廢話。去去去,回去之後,讓你爺爺暫時忍氣吞聲,當做不知道。打草驚蛇,就抓不住大頭了。”

夢寒月像是趕蒼蠅一樣趕走李雲長。但李雲長心裏卻異樣的感覺。

“對了,我差點兒忘記了,你替我打聽一下吏部右侍郎這個人。”吏部右侍郎人在京城,但是在江南蘇地,肯定有他的人在。並且不少。

夢寒月想知道的,就是那些替吏部右侍郎賣命的人。

李雲長楞了一下,“嗯。知道了。我先走了。”

手裏拽著那張地契,他現在心裏亂糟糟的。

“李雲長,你等一下!”夢寒月想了想,又叫住李雲長,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這位看起來灑脫,實際上情苦的家夥,就怕他腦子轉不過彎來,“雖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孝順是好事,但是愚孝不但不好,還會毀了整個家族。你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李雲長,有些事情,你要想清楚了。

是要當一個孝順的好兒子,還是要毅然決然地站起來保護整個家族。這兩者之間的輕重,你想清楚了,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句話仿佛是在李雲長的心湖裏投下一枚石子兒,畫出一道漣漪。然後這漣漪越來越大,越來越有影響力。

李雲長渾身一震,頓時懵在原地。好半晌,才把這話理解透徹,他抬起頭去看前方的時候,那裏,早就沒了那女人的身影。四周,寂靜無聲,唯有他自己。

今日受到的震撼已經夠多了。

接下去一段時間,李雲長會很忙,很忙。

李家

繕國公的書房。

“祖父。”李雲長站在書房中間一張書桌麵前,垂著頭,恭敬地叫了一聲“祖父”。

“嗯。”書桌後頭的老人有著一頭白發,絡腮胡子也全都花白了。精氣神卻十足十地好,手中拿著一枚棋子,正在自己充當黑白兩方,自己和自己對弈。

“嗯?”半晌,等繕國公手中的棋子放下之後,連頭都沒抬一下,隨意地應了一聲。

李雲長從前就是受到這樣子的待遇,他從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抗過。心裏或許難過一下子,但李雲長從不放在心裏。

但今時今日,李雲長不想繼續當一個被漠視的人,他走到書桌前,從罐子裏捏出一枚黑子,“啪嗒。”

李老爺子原本是要嗬斥李雲長的,沒想到,隨意看了一眼棋麵,李老爺子“咦”了一聲,快速地捏起白字堵在黑子前麵。

李雲長又捏起一子,祖孫二人這不是第一次對弈。雖然次數很少,但是確實有過。李雲長的棋藝每一次都泛善可陳,連李猛都不如。

因此,李老爺子對於此時的李雲長有些不熟悉。

這是他那個大孫子?

他使用黑子,步步為營,卻又步步殺機。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一樣。都說,棋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作為來。

李雲長的棋風大開大合,卻又謹小細微。不隻是開拓,還能夠守成。

李老爺子有些驚奇,這小子從來棋藝就一般般。

“我贏了,祖父。”李雲長沒有手下留情,最後一子放下的時候,黑棋已經占據了絕對上風,白棋絕對沒有翻身的機會。

李雲長當即不讓,麵容沉肅,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啪”一下拍在了李老爺子寶貝的棋盤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