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江南必亂(2 / 3)

仿佛她雲昉鳳在她的眼中不過是螻蟻!

雲昉鳳一時之間恍惚起來,她怎麼看,都看不透眼前這個麵貌平凡的女子,出生簡陋的女子,怎麼會有跟她的祖父十分相似的氣勢!

不可能!

雲昉鳳狠狠咬住嘴唇,瞪向夢寒月,……她怎麼能夠和她的祖父相比!她配嗎?

“雲大小姐,回去之後,盡管向雲老爺子告狀。替我向雲老爺子帶一句話,我等著他動一動手指,把我整垮。跺一跺腳跟兒,讓我在江南混不下去。”

夢寒月冷凝著臉的模樣,這店裏還沒人真正看過。隻有跟隨最久的阿大看過她現在這樣的模樣。

阿大,知道,他家的夫人要有所動作了。

“三弦,把東西包一包,雲大小姐買這麼多,這麼照顧我們小店,記得把大頭後頭的小錢都抹掉。就當給雲大小姐的臉買些****抹一抹。”

“不、用!”雲昉鳳咬牙切齒:“清鷺,結賬!”她今天是吃了大虧了,奈何她身邊就帶了一個小丫頭,環視店內一圈。十幾二十的男人站著。

若是換做平常,她必定不依不饒!……誰敢動她雲家嫡長女雲昉鳳!除非是瘋子!

但她今天就碰到了瘋子!

雲昉鳳陰蟄的眼看向夢寒月。……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找祖父替她撐腰又何妨?祖父說過,要懂得借勢,她有勢借,也是實力!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擁有強大的保護傘的!

“你會後悔的。”雲昉鳳離去的時候,留下這麼一句讓店裏夥計們聽到心驚的話。

……

銅雀街之所以得名銅雀,有一個淵源。

從前,沿著銅雀街走到盡頭,便有個寺廟,名叫銅雀寺。

銅雀寺如今香火依然鼎盛,源於它的靈驗,尤其是在求姻緣上頭,因此很多人家的婦人都會帶著自家閨女來求一求。

江南很多的大戶人家也會時不時帶著自家的姑娘來銅雀寺燒香禱告,姑娘們祈禱嫁個如意郎君,家裏的大人們希望能夠攀上一個好親家。

今日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入秋了,天不熱不冷,迎麵偶有一陣風,帶著一絲清爽,褪去了炎炎夏日的躁熱,吹拂在人臉上,好不舒爽。

夢寒月早早帶著明月和阿大出來。

“夫人。白家人真的今日會來銅雀寺嗎?”明月有些不安地轉動。

“別轉悠了,轉的我頭暈乎了。”夢寒月翹起嘴唇,“當然,李雲長那家夥給的情報,想必是不會出差錯了的。”

沒錯,就是李雲長。

夢寒月來到江南後,還沒去李家登門拜訪,結果她在銅雀街上掀起的風波太大了,引得各路人馬均有側目,也因此,李雲長那廝竟是自己找上門來。

見麵就指著夢寒月說她不厚道,來了蘇地,居然沒有知會他一聲。

當下夢寒月眼就亮了。她惹了雲家嫡長女雲昉鳳,一個人絕技是無法對付這麼一個江南的龐然大物的,胳膊擰不過大腿嘛。

因此,她將主意打到了白家。

不都說雲白兩家不對付嗎?

她把想法與李雲長一說,那家夥頓時拍著桌子道:“你瘋了!前麵是狼,後麵是虎!你這是出了虎穴進狼窟!我不同意!”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夢寒月皺了下鼻子,弄不清李雲長發的什麼瘋,但她需要他提供線索,隻好耐著性子與他解釋:“正是因為前有狼後有虎,這種時候,我什麼都不做,狼虎未必會合作,但我一定會成了盆中大餐。

狼或許懼怕虎,可卻未必滿足於長久蟄伏於老虎之下。狡猾如狼,你說,若是此時有第三方和狼合作,狼會不會忍不住貪心,背後狠狠算計一下老虎?”

李雲長已經聽得駭然心驚。看著眼前的夢寒月,眼底全都是深沉。

“幾日不見,醜女人你變得更犀利更有城府了。……從前是我小瞧了你,”李雲長長歎一聲感慨,忽而麵色凝重,坐直了身子問向夢寒月:“醜女人,……你那日夜裏被傳進宮,第二天匆匆離京……,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夢寒月先是一驚,愕然地看著李雲長,隨即苦笑開來:“你倒是個細心的。李雲長,衝你這個問,今後你就是我摯友。”

這下換做李雲長愕然了,隨即俊臉狠狠抽動:“醜女人!誰要和你是摯友!”臉上倏然間浮上兩道可疑的紅暈。

“你……不會是害羞了吧。”夢寒月不可思議地指著李雲長高聲喝道。

“閉嘴!你矮點兒聲!”李雲長做賊心虛地看向四周,“誰害羞了!你一個女人都沒害羞,我一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害羞什麼!”隨即正色:“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夢寒月正笑得歡快,忽然聽到李雲長問話,緩緩地挑起一邊眉毛:“很好,這才剛成為摯友,你已經有了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精神,不錯。”

“別鬧。”

“嗯,好,不鬧。”夢寒月正色:“不用別的,我聽說白家有個大小姐,很白老爺子的寵愛,聽說她出生那一天也有彩霞當空,對吧?”

“雲家大小姐出生那一天,雲家老宅上空盤旋著彩霞,而當天,白家的大小姐同一天出生,也爆出白家老宅彩霞盤旋。是以,雲老爺子給雲家的大小姐取名雲昉鳳,而白老爺子給白家的大小姐取名也不遑多讓,叫做白鳳起。”李雲長道出十幾年前街頭巷口人人津津樂道的老事兒。

“嗯,白老爺子和雲老爺子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家的心思,全都浮在水麵兒上,就怕別人不知道。真招搖。雖說白家和雲家在江南各自實力不凡,可他們忘了,還有京城。京城裏可不會有人看著這兩家坐享其成。

朝廷上下,想要坐上那個位置的可不少。”那個位置,指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將來的國後!

夢寒月突然發現,她如今也能夠像個路人甲一樣去談論和那男人相關的事情了。……隻是,真的是這樣嗎?

“你呢?”李雲長突然問。

夢寒月一驚,本能地抬眼看向他,被李雲長熠熠發亮的目光給撞進了心裏頭,頓時有些慌亂:“什麼我呢?”目光有些閃爍開。

“別打岔,醜女人。……那天比試時候,他出現了。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我卻看到了,他看你的眼神和那時候救你的南宮塵一模一樣!世人都說太子和南宮塵長相有些相似。我看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隻是這麼簡單。說不定,一直跟在你身邊的並不是南宮塵。

那男人就算變了聲音,看你的眼神卻一點沒變。”這時候夢寒月的臉色已經慘白得和鬼差不多了,李雲長不忍,卻依然堅持說完:“醜女人,要我明確地說出他的身份嗎!”

“你別說了!不是他!”夢寒月死咬著牙,狠狠道,“李雲長,別打岔。隨你猜他是誰,和我什麼關係?他是誰,他不是誰,都影響不到我!反而,如今,我更要珍惜身邊的人。非但要珍惜身邊的人,也要過的更好。白家算什麼?

雲家又算什麼!

李雲長,在這江南,我就導演一出好戲與你看!江南太平靜,水下卻藏著暗流漩渦!如今已經到了洗牌的時候了!

我隻需要在這看似平靜實則洶湧波濤下推波助瀾!江南必亂!”

李雲長冷的打了個顫!他看眼前的女子平靜的眼神,淡淡的語氣,好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她字字都含著殺機!最後那“江南必亂”聽得他心裏砰砰作響。

她這樣平靜的表情,配上她嘴裏的話,卻實打實地叫李雲長腳底泛寒。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李雲長壓低了聲音吼著夢寒月。

夢寒月的眼淡淡從他的臉上掃過去,看向遠方,撇著唇瓣的樣子讓李雲長聯想到吐著蛇信子的蛇妖。李雲長聽到她說:“他要和我搶兒子。我求了他,讓平安在我身邊長大到成年,到時候再送回他身邊。可我最近後悔了,越發舍不得了……

我兒子,我肚子裏生出來的,他就提供了一條小小的蟲子,憑哪一點來和我搶兒子?”李雲長的臉色有些發青,那個“他”是誰,不用點明,這包廂內二人都心知肚明。

但就是因為心知肚明,李雲長的臉色才難看。

他好像管了不該管的事情。現在退出可還來得及?

對麵的女子還在說:“我雖然不甘,但平安卻努力地做到一個稱職的小主子,我知道,他是喜歡那男人的。我雖是他親娘,卻沒權利替他做出選擇,到底是選擇和那男人在一起,還是和阿娘在一起。

老皇帝又給了我十間店鋪,兩處田莊,一個園子,這些加起來,在別人看來,是天大的福分,是一筆大橫財。卻不知,這些產業中,沒有一個是盈利的,許多在我來時已經負債累累。

李雲長,非常時間用非常手段。狠厲之下才能快刀斬亂麻。

我要江南亂!江南亂了,我才能渾水摸魚!才能夠在這注定一灘死水下求得一線生機!才能夠借此在江南這塊富裕繁華,富貴鄉裏站穩了腳步!”

李雲長聽後久久不能回神,目光複雜地落在對麵長相平凡的女子身上,若不是親耳聽到,李雲長不會相信,這世間會有這麼……特異的女子。

太狠了!

“你不怕江南亂了,牽扯到無辜嗎?”李雲長問起夢寒月。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即便我不出手,也會有別人的。江南,注定要亂。我隻不過是推波助瀾,讓它提前罷了。”

李雲長點點頭,她說的都對,雲白兩家對峙多年,觀望者不知凡幾。江南遲早是要亂的。此時不亂,也不過是強撐著。這就好比隨時醞釀著暴風驟雨,人們卻不知道黑壓壓的天際到底什麼時候劈下第一道閃電一樣。

他們的包廂靠著窗戶,李雲長的目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著下麵街道兩旁一片繁榮的景象,平靜安逸。

“哎……”久久地歎了一口氣,“醜女人,說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情報。”夢寒月頓時眼中發亮,熠熠生輝地看向對麵的李雲長:“我要你隨時提供給我有用的情報,就比如……白家的白鳳起明天什麼時候會出白府。”看似她的話是病句。但李雲長卻聽她話中話外意聽得分明。

“……我會想辦法讓白鳳起明天出白府一趟的。晚間再與你聯係。”李雲長說道:“你住在哪裏,晚間我去找你。”

夢寒月報了一個地點。

“嗇園?!”李雲長眼中閃過驚詫,:“那座園子占地寬廣,位置又好。蘇地很多人都看上了,卻是耍盡了手段,都沒人成功買大這座園子。聽說園子的主人很神秘很有背景。……這座園子不會是老皇帝賞給你的那座園子吧?”

夢寒月不置可否。算是默認,李雲長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這座園子之前是當今聖上的!我家老頭當初聽了個姨娘慫恿,還打過它的主意。就不知道要是我家老頭知道這園子之前是當今聖上的,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