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你咋罵人呐!”一綁著麻花辮兒,頭發上攢著銀簪子的小姑娘跳出來,委屈地對眾人哭訴:“大姑,俺們想接你回去,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咋罵起人來呐!”
另一個與這姑娘長相頗為相似的姑娘接住話茬:“是呀,大姑。這幾年俺們知道你過得艱難。這不來接你回家了。咱奶常念叨大姑人好,心善,最孝順。咱奶說,大姑的脾氣最好,從不罵人的!”
這兩丫頭一唱一和的,醜婦響起小柳鎮羅家的弄堂見過她們倆。這兩丫頭挺不好糊弄的,還很會挑事端,這點,像極了她們的娘老子。
瞧瞧,這周圍的鄰裏鄉親,麵上都偏向那邊了。
雖然她這個人呢,不是很看重別人的感受。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啊,這可不是前世,不是女人能頂半邊天的現代社會。
這裏是曆唐!曆唐啊,曆史中都沒有的朝代!可無疑沒變的有一點——封建製度!
所以難免她要做一回隨大流的事兒——活在當下!
在哪兒過活,就得適應哪兒的規矩體統。這叫遊戲規則。以往的經驗告訴她,不守遊戲規則的話,會死的很慘的。
醜婦腳下一頓,終於轉過身去,走到院子中間,“哦,是柳家倆孫女啊。”不輕不重很隨意地說道:“昨兒我去小柳鎮上趕集去了。”
她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叫人聽不出頭緒。
見柳家人聽不明白,醜婦適時提醒兩句:“聽說,小柳鎮上住著一家很是了不起的人家,主人家姓羅。”
外人自然聽不懂,小柳鎮上是有一家姓羅的大戶人家,這,這大家都懂的事兒,有啥問題嗎?!看熱鬧的人麵麵相覷,不解地望向醜婦。
隻是來了的柳家人麵上變得不太自然。
柳家的老爺子眉頭又皺緊幾分,目光中閃過思索。人老成精,醜婦忽然提起羅家……許是心虛,柳家老爺子不得不多想一些。
其他人就更不要說了。柳迎春,柳迎夏兩姐妹定力不夠,差點就要驚呼出聲。隻是被柳寶通及時打住,她兩姐妹急急咬住自己個兒的下嘴唇,這才勉強吞下到了嗓子眼兒的驚呼聲。
柳寶通看著最自然,不過還是被醜婦捕捉到他眸子深處的疑慮防備之色。
“大姑,咱今天家裏說得上話的人都來全了,那可不就是為了接你回去嗎?你不回去也就算了,咋扯這些個莫名其妙的話頭來?咱就事論事,今兒個就隻說接你回家這個事兒。你別往歪處扯。”柳寶通義正言辭,那話說得再自然不過,還有一股子氣性兒在,仿佛是受了醜婦多大的委屈一樣。
到得這時,醜婦不得不翹起大拇指讚他一聲,這樣的人才,這個年紀,能把害人的事兒做的滴水不漏,說的話更是占住理兒,不簡單呐。這要是生在現代社會,她還得高看他一眼,把他收斂在手下做事兒。
不過,現在嘛……醜婦已經沒有多大耐性與柳家人周旋。
她打了個歎氣聲:“罷了,你們要接我回去,這原是好事兒。都有這份心,那我就問一問你們,這接我回去是幹嘛的啊?都五年過去了,才想著來接人,怪不得我要多想一想了。”
柳寶通想說,但是有些話不該他說,他用手臂戳戳自家老爹,柳有才不笨,見兒子遞來的眼色,當下就看向醜婦身後:“翠花兒,當年……未婚生子,本來就是不光榮的事兒。……隻是你到底是姓柳的,留著柳家血,爹娘又年紀大了,也就顧不得什麼顏麵了。隻要把你接回去,他們就開心了。也放心了。”
“哦……”醜婦垂眼:“是開心了,也放心了。既然這樣子的話,那你能和柳老爺子當著今兒個大家夥的麵發誓,這輩子,就留我在娘家住嗎?我想好了,我這輩子,不想再嫁人了。”
柳家人臉色劇變,什麼叫做留她在娘家一輩子?!要這樣,他們費這老些力接她回家作甚?當祖宗供起來啊?!
劉氏是多麼精明一個人,當下最先反應過來,立馬笑臉勸說起醜婦:“咋能呢!翠花兒啊,你還年輕呐!這養個孩子不容易。你是擔心嫁不到好人家吧。你放心,有你爹和你哥在,絕對給你找個好人家。”安慰地拍了拍醜婦的手:“以後那不嫁人的傻話,可別再說了。啊?”
醜婦是真的厭煩了。這家人怎能這麼不要臉呐。
她家平安還沒吃早飯呐!誰又功夫與這群自私鬼周旋。
當下醜婦立即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