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真的是舍不得他啊!蘇棉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微微低了頭,長發撲簌簌的落下來,遮住了她狼狽的臉。甕聲說道:“我去下洗手間。”說罷也不待他回應,步履淩亂的往洗手間走過去。她對這裏很熟悉,以前候車的時候,她總會拖著他這裏看看那裏看看,他無奈卻總是縱著她,本來就不大的車站,兩個人這裏轉到那裏,竟是了如指掌的熟悉。

不能想了,不能想。

冷靜了會,在水龍頭那裏用手接了水,一點一點將靴子上的泥巴洗幹淨,長沙沒有泥巴,她雖然沒有把自己往精致女孩的路上去張羅,但是也不希望自己成個邋裏邋遢的姑娘。

洗的擦不多了,兩隻手已經凍得通紅,蘇棉看著自己的手,她的手很白,至少比臉白,細皮嫩肉的,一眼就看的出來沒做過什麼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是呢,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呢,那麼多條件好的不要,偏偏挑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去委屈自己,以前還能圖個愛情,現在愛情也沒有了,還圖個屁啊,別再猶豫不決了,猶豫了半年,這半年受的苦還不夠嗎?他有把你當人看嗎?

蘇棉將手插進羽絨服的口袋裏,目光堅定地走回候車廳。他還是坐在那裏,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蘇棉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

“去洗鞋子啦?”他的聲音有點啞,分不出是什麼情緒。

“嗯”

“上麵都是泥巴,就洗了一下”她還是加了一句。

突然,他在她身邊蹲下身來,拿出紙巾,將她沒有洗到的泥巴擦掉。

蘇棉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車站的報站聲響起,正好是蘇棉的那趟車。喉頭像是有團燒紅的鐵,堵在那裏上上不去,下下不來,蘇棉張了張嘴,半天才發出聲來。“我要走了。”

顧明手下的動作不停,“馬上就好。”

她低頭看著他,他低著頭,她隻能看到他的頭頂,烏黑的發。她想伸手去碰,手卻在快要觸到的時候收了回來,轉向去抓身邊的包包。

是不是少些觸碰,就會少些留念了,她真的還記得那黑色頭發的觸感,涼涼的,有點硬,曾經被她綁成小辮,也在情難自持的時候被她緊緊攥在手心裏。

“好了”他將紙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站起身來。拎起她的行李箱,往檢票口走去。蘇棉跟在他身後,看他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好,然後站在車旁邊等自己上車。她的位置靠窗,可以看到他轉身離開的背影,等車發動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一次,他們都默契的選擇了沒有告別。

或許是知道這一路隻能走到這裏,再見亦是很難,有些人隻能成為生命的過客,成全一段時光的迤邐,往後就隻能一別兩寬,各自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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