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漕運弊端連連,道光朝有改漕入海之說,其中倡議最為賣力者就是英和。道光五年,英和上《籌漕運變通全局疏》,請將漕運改為海運。但地方官員,如兩江總督孫玉庭、漕運總督魏元煌等人,對此反應消極。道光遂以陶澎為江蘇巡撫,穆彰阿為漕運總督,琦善為兩江總督,主持漕運改海運。漕運總督也是個不可小覷的官職,與總督一樣,都是正二品。
為了漕運改海運,兩江地方大員竟全被撤換,穆彰阿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九月份,穆彰阿親自押送漕船,經海北上,至通州交卸後才回京。初次試驗成功之後,次年海運正式啟動,第一批八百艘漕船由上海北上。穆彰阿此時改任工部侍郎,以欽差大臣身份在天津驗收漕米。驗收過程中,穆彰阿根據實際情況,修改海運章程,加速了漕米入倉的速度。因為辦理海運極有功勞,穆彰阿此年被授工部尚書,進入了一品大員行列。
漕運改海運,轟轟烈烈地搞了一年之後,卻突然停止了。所有人都知道海運的好處,但漕運一改海運,十幾萬旗丁、水手、纖夫就要失業,流落在江湖,走上亡命之路,運河兩岸的無數城鎮也將因此而衰落。道光下不了決心,遂在道光七年下旨,所有海運停止,一切漕糧照常河運。
道光七年,穆彰阿受命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軍機大臣名稱很多,有軍機大臣、軍機處行走、軍機大臣上行走、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之類。軍機大臣名目雖多,區別不大,都是軍機大臣,隻是加上“學習”二字的是實習生。清代在軍機處學習“行走”的大臣很多,實習期滿,合格的自然留在軍機處,皇帝就不再下旨實授了。唯一的例外是穆彰阿,“學習”行走了一年,次年被實授軍機大臣。
在軍機處近二百年曆史中,滿、蒙翰林擔任軍機大臣者,前後共六人,分別是尹繼善、夢麟、那彥成、英和、桂芳、穆彰阿。穆彰阿入軍機處,也是英和力薦的結果。英和是穆彰阿的雙重座師,即舉人和進士的老師。穆彰阿入仕之後,英和對他大力提拔,在重案審判、漕運改海、視察河工等重大事務上,都可看到英和頻頻帶著門生穆彰阿出入。道光八年,穆彰阿被實授軍機大臣之後,英和大喜道:“詞林傳為盛事,亦門牆之光也。”
不過此年英和本人倒了大黴,因為監督的孝穆皇後墓地工程滲水,差點掉了腦袋。最終皇太後出麵,勸告道光“不應以家法誅大臣”,才保住了一條命。
道光八年,英和被發往黑龍江做苦差,兩個在官場上正如日中天的兒子奎照、奎耀也被革職一起同行。英和所有家產被充公,臨時寄居在一個古廟中,身患重病。此時穆彰阿伸出援手,不但親自前去探望英和,更每年接濟他一萬兩銀子。
在道光朝的曆史上,英和的作用被大大地限製了。道光對英和也有深刻了解,認為“英和人本明白,性複敢言”。但英和的一生也是悲催,老碰上倒黴事,一直沒能得到施展身手的機會。
英和落難之後,朝中也就是曹振鏞一統天下。曹振鏞與英和關係極好,算起來,曹振鏞還是英和老爹的門生。對英和的門生穆彰阿,曹振鏞自然也是另眼相看,極力栽培。穆彰阿去南方辦理漕運改海,回京之後立刻去拜見曹振鏞,兩人款款長談,穆彰阿在詩中寫道:“新情兼舊情,款款語回環。”
從道光九年至十二年,軍機處共二滿二漢四位軍機大臣,分別是曹振墉、文孚、王鼎、穆彰阿,穆彰阿居於末列。曹振墉、文孚兩人年齡大了,不能長途跋涉,留在京內輔佐大政。至於外出辦理地方上的要務,就交給了王鼎和穆彰阿二人。
王鼎也是當時少有的能幹之才。他是陝西蒲城人,年少時家裏極窮,時常每日隻吃一頓飯,晚上讀書時也沒有油燈,就去城隍廟的長明燈下讀書。王鼎科舉未取得突破時,去拜見陝西老鄉,軍機大臣王傑。王傑雖然沒有提攜王鼎,卻稱讚他道:“觀你人品氣概,他日必登我座。”
嘉慶元年,王鼎考中進士,之後卻被埋沒多年,直到嘉慶十九年才授工部侍郎。嘉慶召見他時曾道:“朕一向不知道你,也從沒人保舉過你。看過你的文字,朕才知道你學問好。”
王鼎被挖掘出來後,開始被重用,在各地負責清查大案,清理蘆鹽弊端,治理黃河決口,政績累累。與王鼎相比,初出茅廬的穆彰阿資曆、政績都還不夠。但穆彰阿的優勢是年輕,他比王鼎小十四歲,更為重要的是,他是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