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守成時代的軍機處(5)(1 / 3)

六月二十七日大雨,二人在郟縣沙江口的觀音廟住了一夜。

六月二十八日,走到葉縣時,逃遁多年的劉之協被葉縣知縣廖寅抓獲。

因為寶豐、郟縣地方上白蓮教鬧事,葉縣知縣廖寅設卡盤詰過往行人。劉之協與冀大榮行至葉縣北關時,冀大榮碰到一個自己相熟的兵丁朱中林。朱中林便問翼大榮這是要去哪裏。翼大榮含糊答應,又故意指著劉之協道:“張掌櫃雇我背行李,往南邊去尋生路。”

朱中林聽出話中有話,便請翼大榮、劉之協去喝茶。喝茶時翼大榮尋機向朱中林告密。朱中林迅速報告廖寅,將劉之協抓住,立下了巨功。翼大榮是郟縣人,加入白蓮教後頗為積極,曾參加過殺人之類的行動。出賣了劉之協之後,翼大榮卻偽稱自己是被裹挾入教的。

清廷抓住了劉之協,也不去追究翼大榮是否曾經加入過白蓮教,將冀大榮、朱中林一起賞了把總實缺。葉縣知縣廖寅被提拔為知府,賞花翎,所有出力的兵丁賞給一個月錢糧。所有軍機大臣都記一級軍功,軍機章京也各有獎勵。

嘉慶得到劉之協被擒獲的消息之後,欣喜若狂,立刻派侍郎高杞、侍衛興長、佛倫保,帶了二百名精兵前往葉縣,將劉之協押回北京。劉之協被押到北京之後,由軍機大臣會同刑部審訊。酷刑之下,遊走江湖,興風作浪多年的劉之協,不得不向清廷低下了他的頭顱。劉之協的供詞中,前後矛盾,漏洞百出,可以看作是酷刑之下的無奈之舉,此年他已經六十一歲了,哪裏能扛得住酷刑。

劉之協對出賣他的冀大榮是恨之入骨,一口咬定冀大榮是白蓮教得力骨幹,不過清廷很大度地原諒了翼大榮。經過軍機處審訊之後,六十一歲的劉之協被淩遲處死。處死劉之協後,嘉慶還特意到他老子乾隆牌位前叩拜,告慰他老子,總算幫你圓了心願,抓住劉之協了。劉之協被擒住處死,白蓮教起義卻沒有平息下去,嘉慶還要用整個大清的國力,來進行這場持續日久的戰事。

白蓮教起義是持續不斷的民間宗教與正統皇權衝突的又一次爆發。中國曆史上的不同階段,有道教的興起,佛教的隆盛,基督教、伊斯蘭教的傳入,它們曾或先或後、或深或淺地滲透並影響中國曆史的方方麵麵,但隻有在皇權的許可之下,它們方有生存的空間。以影響最大的佛道二教而言,麵對君道至尊、皇權至上的格局,它們總是處處依附於皇權,口口聲明本教“有助王化”,表示願意接受政府的管理。這種官方認可的宗教,在統治者眼裏是教化的手段,是統治的工具,而不是社會中大多數民眾的精神支撐。

作為中國古代人口多數部分的下層民眾,在帝王將相、神仙佛祖所俯視的茫茫人寰中,他們奔走於途、為生計而操勞,他們也有所思、也有所欲,他們有自己的精神需求,這就是民間宗教的市場。如此,民間宗教在地下似暗潮般洶湧。

民間宗教是對大一統思想的離異,是思想上的無聲反抗,它是苦難與專製的共生物,這導致了它不被統治者、主流社會所承認,或者是它一度被承認而終於被排斥乃至被剿殺,這就使得民間宗教具備了非法性的特點。

從非法性所引出的,則是民間宗教行為方式上的秘密性。隻有秘密了,民間宗教才能生存和發展。非法性和秘密性,決定了在一定的曆史時期,當它與農民起事相契合時,便會由宗教力量轉化成政治、軍事力量,形成反抗現行統治秩序的潮流。從漢末五鬥米道,至清代的各類白蓮教起事,民間宗教如一波波湧起的巨浪,不斷衝擊著王朝統治的根基。

嘉慶十年的軍機處內訌

在軍機處之中,如何在軍機大臣之間做好平衡,既不致軍機大臣坐大,結成朋黨,又要兼顧到各部事務,也不是容易的事。嘉慶曾特意規定,在遴選軍機大臣時,要使六部都有大臣在軍機處任職,也就是所謂的“軍機處行走”。

總體而言,軍機大臣的選任,是各方麵平衡的產物,既考慮各部均衡,也得考慮滿漢平衡。以嘉慶十年為例,此年在軍機處行走的大臣先後有六人。首席軍機大臣慶桂是文淵閣大學士,董誥是文華殿大學士,二人既入掌握實權的軍機處,也入名義上的輔政機構內閣,可謂是名實具備。劉權之此年先任兵部尚書,後改任禮部尚書。軍機大臣戴衢亨,先任工部尚書,再改任戶部尚書。英和擔任戶部左侍郎。在劉權之、英和被罷職後,入軍機處的托津則任吏部左侍郎。

雖然懸掛著“一堂和氣”的匾額,可軍機處裏卻不是和氣一堂。嘉慶十年,劉權之、英和二人一度內訌,同時離職,軍機大臣人數不夠,嘉慶才讓托津入軍機處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