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嘉慶大力整頓軍機處,善於捕捉政治風向的禦史也開始跟風。
嘉慶七年,禦史王寧上奏,認為軍機大臣權力過重,應加以限製。對此嘉慶批駁道,各省所寄信件及所擬諭旨,斷然不能讓很多人分工承擔,交由軍機處擬寫發放,事有統彙,能提高效率。而軍機大臣奉旨撰寫諭旨,並不是將皇帝的權力轉給軍機大臣。“我朝令出惟行,大權從無旁落,將此奏擲還。”
嘉慶十年,禦史何元烺上奏,請將軍機處名稱加以改變。何元烺認為,軍機處所承辦的都是軍事事務。現在軍事事務已告停,似應更改名目,以表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對此奏嘉慶予以否決。嘉慶認為,自雍正年間創設以來,軍機處這一名稱沿用已久,所負責的諭旨及文書工作均是大事,並不是專一於軍事事務。現在三省教匪叛亂已經肅清,四海升平,不改軍機二字,才表示真正天下太平。
嘉慶對於軍機處的係列改革,起到了撥亂反正之效,使皇權得到了加強,也使軍機處在製度與法律上被確認下來。1818 年刊行的新《大清會典事例》對所有這些新的規定有詳細說明,第一次從法律上承認了軍機處的存在。
然而,嘉慶朝初期出現的“鹹與維新”,卻沒有帶來根本性的變化,在官吏選拔任用、官製設置、國庫管理、農商政策等方麵,嘉慶沒有做任何實質性的變革,他隻是治標,而不能治本。“鹹與維新”短期能挽回些許頹勢,但不能避免清廷走向衰敗。
在做皇子的時代,嘉慶就已表現了他守成的傾向,在一首詩中他寫道:“守成繼聖王,功德盡巍峨。”嘉慶四年,在扳倒和珅之後,就如何選拔人才,嘉慶指出:“自當率循舊章舉行。”嘉慶六年二月,嘉慶在諭旨中宣稱:“列聖舊章,自當恪守。”
在嘉慶十六年(1811)嘉慶所作的《守成論》中,他係統地闡述了他的守成思想。他認為:“守成二字,所係至重。”之所以要守成,原因很多:其一,嘉慶認為開國君主都神武過人,大清國尤甚,祖宗所訂立的規章製度完美絕倫,後世隻需好好守著就是。其二,如果妄行改革,則禍福難測。唐宋以來,凡提倡改革的君主都沒有好下場。在嘉慶看來,守成關係到國家的興亡,不守成者,天必亡之,“亡國之君皆由於不肯守成也”。
《守成論》是嘉慶的執政宣言,是嘉慶一朝乃至後世皇帝的執政綱領。守成的後果是,該怎樣還是怎樣。既然官員任用機製不能變革,選用的多數還是庸碌之徒。當運動式的反腐結束之後,官員們照樣貪汙。既然不能開源節流,國庫照樣還是拮據。當歐洲開始工業革命時,清國還在原地踏步。
小章京的平步青雲
自雍正至宣統,一百八十餘年,清國大政皆出自軍機處。而軍機處大政又出自小章京手筆。軍機章京熟悉政務,與皇帝接觸機會多,升遷的機會自然也多。每個軍機章京的升遷之路都充滿了努力與汗水,吳熊光、戴衢亨兩人,一夜之間升為軍機大臣,卻是得來最容易。
蘇州地方有個讀書人吳熊光,家中貧困,雖發奮讀書,奈何黃龍榜上始終無名。無奈之下,他與趙翼一樣選擇了去做清貧的內閣中書。在內閣中書任上,恰逢軍機處選拔軍機章京,吳熊光被阿桂一眼看中,遂入了軍機處。
此後,每逢阿桂外出征戰,治河,閱海塘,審獄,吳熊光都陪同在他身邊。阿桂是軍機處老臣,久經戰事,名震天下,威風凜凜,可是到了老年,卻收斂起了威風,也不想與後起之秀和珅爭什麼。和珅忌諱阿桂,不敢當麵與他碰撞,阿桂的能耐與城府,若是發作出來,未必是他和珅所能克製住的。奈何不了阿桂,就轉而拿捏阿桂的親信。吳熊光被和珅三番兩次刁難,一度離開軍機處,終被阿桂調回。
嘉慶二年六月二十四日夜,已退休的太上皇乾隆駐避暑山莊。當日微風拂麵,蟲鳴清殿,全無京內的酷暑悶熱。年邁的乾隆,深深地愛上了避暑山莊,他人生中的重要時光大多是在這裏度過的。
乾隆在這裏主持了對準噶爾的用兵,在此接見了讓他一見傾心的草原雄鷹阿睦爾撒納。在避暑山莊,乾隆操辦了他的八十大壽,並接見了萬裏之外來華納貢的英吉利夷人。雖然這些夷人不肯行跪拜禮,但終究是不遠萬裏來朝,一時難以歸化,就隨他去了。天下傳給兒子了,可乾隆還是不放心。剛剛即位的兒子就得麵對各省頻起的教亂,與英吉利夷人不同,內亂方為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