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創設軍機處(2)(2 / 3)

這封信是個燙手山芋,處理不善,必然身家性命全丟。嶽鍾琪思量再三,決定審問投書人。審訊時,為了表示自己坦蕩無私,嶽鍾琪特意請按察使碩色在幕後監聽。不想投書人張綽意誌堅定,各種酷刑之下,卻不露絲毫口風。再拷打下去張綽必死,嶽鍾琪也要落得個殺人滅口的嫌疑。無奈之下,嶽鍾琪隻好捧著這個燙手山芋,向雍正問計。

在密折快馬送京的同時,嶽鍾琪決定改行攻心之策。他請出一名叫李元的代理縣令,裝成嶽府的仆人,安排李元與張綽見麵。在二人相熟之後,嶽鍾琪特意安排了間房子,讓李元、張綽同住,李元安排酒肉招待,並說先前的用刑,隻是為了考驗張綽。在經曆了諸多酷刑之後,本抱必死之念的張綽,突然看到了遊說成功的希望,自然輕信了李元,將真相全數說出。

送信的張綽真名張熙,寫信的夏靚真名曾靜,號“蒲潭先生”,湖南郴州永興縣人。曾靜年輕時參加科舉,獲得過生員資格(秀才)。參加科舉考試期間,曾靜曾獲得呂留良的著作,讀後大受啟發,“以為此人是本朝第一等人物,舉凡一切言議,皆當以他為宗。”呂留良學術思想中的“井田製”主張,對曾靜影響尤深。

考中了生員後,科舉上曾靜再無突破,收了兩個窮學生,清貧度日。作為生員,曾靜須參加每兩年一次的歲考,才可保住這個功名。歲考成績分六等,一、二等為“科舉生員”,可取得“鄉試”的資格,三等如常,四等撻責,五等降,六等黜革。雍正三年,曾靜歲考得了個六等,被黜革了生員資格。而此時湖南地方上豪強們兼並土地,過著奢華生活,此種落差更讓曾靜生出無限恨意。

走投無路的曾靜,一度帶了兩個弟子準備去四川開墾,以求條生路。走到長沙時,突然看到官府“五星連珠,日月合璧”吉兆的布告。對一個走投無路,已陷入絕境的讀書人來說,任何外界事物,都能讓他迷亂的腦海中生出無限遐想。看到這個專屬於雍正的吉兆後,曾靜突然改變了心意,認為此吉兆也是在預示自己的命運。

此時的曾靜仍然將希望寄托在清廷身上,他以為這吉兆是讓自己去給雍正做國師,出謀劃策,改變人間的不平,進入一個公平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呂留良所構想的井田製得到實行,人人有田耕,有飯吃。曾靜決定不去四川,轉回老家,策劃“要來京城上書獻策”。但這個策劃持續良久,無從實現,可能是因為這兩年中湖南遭遇水災,曾靜為了生存而奔走操勞,暫時無心無力上京獻策。

在苦難生活之中,曾靜重新思考,進而認為當年“五星連珠”的吉兆,恐怕另有他應。此時他對清廷已不抱希望,開始認為這改天變地的重任落在自己身上,“舍某取誰?”曾靜開始瘋狂地痛恨滿人,在私人日記中留下了他的心跡,他以筆作刀,寫下了對滿人的滿腔仇恨,對滿人“隻有殺而已,隻有砍而已”!

當不能通過科舉這條道路改變命運之時,讀書人唯一的選擇就是用口袋裏的書,去闖出一個新天地。貧寒中的曾靜,開始重新閱讀以前得到的呂留良著作,從中大受鼓舞,心中萌生了推翻清廷的豪情壯誌。

雍正五年,對呂留良推崇至極的曾靜,特意派弟子張熙去浙江拜訪呂留良。此時呂留良已去世多年,呂留良的兒子熱情地接待了張熙,並灌輸了一通反清複明的思想。曾靜瘋狂閱讀著張熙帶回的一批呂留良未刊書稿,已故去的呂留良靈魂在曾靜身上附體,而希望就在反清複明的偉大事業之中。

曾靜從來往的商人口中聽得大官嶽鍾琪是嶽飛後裔,以為嶽鍾琪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於是修書勸嶽鍾琪舉兵反叛。不過曾靜倒也不是毫無頭腦,知道此舉凶險頗多,故而命弟子張熙化名投書。可曾靜窮的連路費都出不起,張熙不得不回家將自家房子當掉,作為盤纏。

此案破獲後,抓捕曾靜等人的行動頗為順利。被捕時,曾靜大聲怒吼:“蒲潭先生今天死在這裏!”

不過讀書人的豪邁與骨氣,沉浸在書齋中尚可,一入了官府,豪邁頓散,骨氣無存。雍正特意下令,對曾靜“不必刑訊”“勿令受苦”。在官府大堂之上,一個板子都沒挨,曾靜就開始對審訊官員痛哭流涕,跪求寬恕,並將前後經過一一供出,牽連了諸多人,引出血案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