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雍正的感情專屬於他的“舅舅”。與隆科多相比,雍正對年羹堯的吹捧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次年羹堯上奏,稱自己目力不佳,所以奏折上的字比以前稍大。雍正看了後,立刻批示:“越大越好”,這君臣關係還真是親密。雍正二年四月,年羹堯在奏折中稱,自己心跳很快,服用了天王補心丹後,半月以來,心跳過快之病不發作了。
雍正趕緊回複他:“你心跳快,朕讀了你奏折後,跟著有好幾夜不能安眠啊,這苦隻有你我二人知之耳!”
這還不夠,雍正似個女兒家一般地道:“真正累了你了,不但朕,怡親王允祥都心疼你落眼淚。阿彌陀佛,好一大險。”
這話,真是款款情深。
雍正二年,年羹堯平定青海邊疆動亂,上奏表功。讀了奏折後,雍正大發感慨,先是稱自己被感動得幾乎落淚,又開始大肆吹捧年羹堯:“從古名臣,曆閱史冊,像你這樣丹誠報國者卻是稀有。有你真是國家蒼生之福啊,感謝上天賜給朕你這樣的股肱心膂。”
這樣說雍正還覺得不夠煽情,又繼續吹捧:“朕滿心想嘉獎你,可竟然不知道怎麼書寫才能說出你的好。”
在君臣的蜜月期間,雍正甚至下旨,稱年羹堯為國家出了大力:“子孫天下臣民當共傾心感悅,若稍有負心,便非我子孫也;稍有異心,便非我臣民也。”從古至今,大概沒有哪個皇帝對臣子表達過這樣肉麻的話,作過這樣的承諾。
然而,寵之越深,害之越深。隆科多、年羹堯挾雍正的無上恩寵,大肆發展朋黨,形成自己的勢力。年羹堯甚至擅自改動雍正諭旨,對於自己擅自更改諭旨之事,他也不隱瞞,如實告訴雍正“臣冒昧稍為增減數字,即通行曉諭”。改諭旨還不算什麼,年羹堯甚至幫雍正代筆,年羹堯進獻了一套書給雍正,雍正答應幫他寫序。不料年羹堯卻告訴雍正,怕皇帝你辛苦,序我已經幫你寫好了,“不揣固陋,代擬一序”。臣子擅自改動諭旨,代皇帝撰寫序文,在任何朝代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可年羹堯卻渾然不覺。而隆科多則違背禮製,私藏皇室宗親族譜。兩人的跋扈,不得不讓雍正警惕。從雍正三年起,雍正開始剪除年羹堯、隆科多勢力,二人下場可悲,相繼被逼自盡。
就雍正而言,登基之後首當其衝的要務,就是集中權力,鞏固統治。年羹堯、隆科多朋黨集團的存在,雖然不能構成對皇權的威脅,但大一統的皇權,哪裏容得下臣子絲毫的僭越。此外,若不除掉這些勢力,雍正如何能推行政治改革,整頓官場。
除掉年羹堯、隆科多集團之後,雍正騰出手來收拾“八爺黨”。
“八爺黨”的中堅與財神,乃是康熙第九子允禟。經康熙特許,允禟將權臣明珠的家財全部接收,又在各地大做生意,經營人參、木材之類,牟取暴利,成為巨富。雍正先是將幫助允禟做生意的親信太監抓捕,又將允禟打發到西寧。允禟攜帶了百萬家財去了西北,卻不肯安分,與允禩暗中聯係。對允禟的小動作,雍正窺探在眼,隱忍不發,擇機而動。
至於同母弟弟十四弟允禵,雍正也是一腔怒火。康熙死後,允禵從西北趕回來,到康熙靈柩前拜祭。這時四哥已經當了皇帝,應該行君臣之禮。不想允禵見了雍正,隻是勉強磕了個頭,雍正走過來時,他也不避讓。登基之後不久,雍正就打發允禵去遵化看守景陵。
剪除年羹堯集團之後,雍正四年,雍正發布上諭,指責允禩:“既自絕於天,自絕於祖宗,自絕於朕,宗姓內豈容有此不忠不孝大奸大惡之人乎?”從這些名號上可以看出,雍正對允禩是多麼的痛恨。隱忍在心多年,終於爆發,隨後允禩被抄家,本人被圈禁。
圈禁之後,允禩本以為能逃過殺身之禍。不想樹欲靜而風不止,有好事之徒看到朝廷內鬥,想通過支持允禩、允禵而獲取政治機會。深州的正黃旗旗人蔡懷璽,獨自前往遵化景陵,求見被囚禁在此的十四阿哥允禵。允禵閉門不見,蔡懷璽就寫了紙條投入院內,稱“十四爺命大,將來要做皇帝”。天津人郭允進寫了“十月作亂,八佛放囚,軍民怨新主”的傳單,廣為傳播。民間開始出現傳言,稱八佛(允禩)將做皇帝。山西人令狐士義找到允禟,表示要聯合各地軍民,營救允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