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別(2 / 3)

我就是在那一年,十二歲,開始了孤獨心靈的漂泊。雖然後來我有了周蒙做我的朋友,但內心的孤獨感是無論如何也趕不走的。從此以後,像走進一段新的生命,在迫於無奈中有些畸形地快速成長,卻要時刻偽裝成我曾經渴望變成的樣子。也許每個人心裏都住著這樣一個自己,像是能洞察一切虛偽外衣下真實的殘酷,冷靜、智慧、也寂寞。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誰又能分得清呢。

從常青山回來已經接近中午。難得放假,我和周蒙找了一家茶餐廳吃午飯。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聊天。

我問她最近和楚天軼怎麼樣了。她搖搖頭,臉上是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我問:“你倆到底好了沒有?”

她態度明確地搖了搖頭,說:“沒有。”

我歎了口氣,說:“好可惜。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周蒙莞爾:“你都沒見過他怎麼知道。”

我不置可否。

喝了一會傳統茶,胃裏感覺有些空了。一人點了一個商務餐就這麼解決了。難得的好天氣,氣溫宜人。也難得能讓我們離開手頭的工作好好消閑。

餐盤推到一邊,也沒有人、沒有時間催著我們走。於是我們就懶懶地坐著。周蒙有些發呆,眼睛凝視著一個方向,思緒像是飛到了很遠的地方。我注意到她眨眼的頻率也變得不由自主地放慢,像是想到了什麼,悄悄按下的快門鍵。

她卻忽然打斷了我無聊的思緒:“櫻子,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喜歡一個人了。”

我想了想,頃刻明白了她說的意思,也明白了這個叫楚天軼的男人不可避免的炮灰命運。我怎麼會沒有同感。和上一任分手之後,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不顧一切地付出自己的真心給另一個人了。可是事實證明,要徹底從一段感情中走出來不是不可能的,一是時間,二是另覓新歡。這兩樣,我都做到了,隻是周蒙說的,我完全能明白。她不能夠再去喜歡一個人,是因為她心裏依然深愛著一個人。

茶水涼了半截。服務生又拿來一壺熱水。

續上杯,周蒙忽然問起了我母親:“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上次說身體不好?”

我苦笑了一下,說:“不就那樣嘛。幾乎每天給我打電話叫我過去看她。其實身體沒什麼毛病。”

周蒙說:“也別掉以輕心了。”頓了頓,又補了細致末梢的一句:“她想你。”

我心裏哼了一聲,這句話在我聽著絲毫沒有任何感情,我反而厭惡透了,我說:“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生活,與我無關。”

說完話我不自覺地情緒有些失控,有些事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清晰如昨,這輩都陷在無謂的掙紮中走不出來。

周蒙握住我微微發抖的手,平靜地說:“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媽媽。年紀也漸漸大了,很多事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別再跟自己生氣。”

我冷冷地說:“周蒙,你不懂,你不懂這種感覺。既然她對我的童年這麼不負責任,為什麼現在又不放過我?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們不要我,平靜了。我跟自己說沒關係,沒有爸媽我李櫻子還是可以過的很好。可是為什麼現在又要來招惹我?我做錯什麼了?”

周蒙說的對,我依舊沒有釋懷,這麼多年我隻是在隱忍,盡量不去想。一旦□□裸的麵對,我還是會有眼淚狂飆的衝動。

“靠”我咒罵了一聲。很不客氣得奪過她遞過來的紙巾。她把我很沒麵子地弄哭了。

周蒙平靜地看著我,我很少提起我媽的事,但每一次我都免不了淚水橫流的局麵,她已經很習慣為我遞紙巾,然後默默地耐心地等著我發泄完畢。

我說:“周蒙,你是故意的。”

周蒙給我倒了一杯茶,說:“消消氣。”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又悠然得視線飄出了窗外,末了緩緩地說了一句話:“至少,你還是個有媽的孩子。”

我抽著鼻子愣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傷心往事。我不安地望了她一眼,隻見她依舊平和如常,隻是眼神中光芒暗淡,悲戚戚的讓人看了心裏酸酸的。

我想到了五年前過世的周蒙媽媽,也就是黃湘南阿姨。我說:“至少你曾經有一個好媽媽,而她永遠活在你心裏。周蒙,你已經很幸福了。我連一個完整的家都沒有。”

周蒙眼神刷地望過來,嚴肅認真地說:“我難道不是你的家人麼?”

我馬上說:“當然啊。所以我要是以後被醫院開除了,你要賺錢給我花哦……”

她微微一笑,側頭靠在她肩上。

☆、李櫻子:戀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櫻子也戀愛了……

兩個女孩到了戀愛的年紀,分開去各自生活,又甜蜜又煩惱……

我一直沒有和周蒙說過,我和洛飛分手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曾經認真交往過一個男生,叫洛飛。畢業以後我剛參加實習,西南某城發生了大地震。那是一段全國人民都深感悲痛的日子。有一天由學生組織起來的祈福活動在離渭樸二百公裏的自南舉行。當時因為周蒙沒空我就一個人坐車去自南廣場點蠟燭。

那個夜晚所有的燈都熄滅了,隻有廣場上攢動的人頭,和無數盞附著靈魂、寄托哀思的燭火。在一片沉痛和默哀中,我遇見了洛飛,一個清瘦的出離世外的大男孩。他是剛從美院畢業的大學生,風華正茂,青春洋溢,又有著與一般人不同的孤傲,或者說,我是被他渾身散發的才氣吸引了。

那個時候周啟和周蒙越走越近,雖然我心裏早就默許了他們是一對,其實心裏非常失落,畢竟我也喜歡了周啟那麼多年。越是這樣的心理,有時候就越覺得我的存在特別尷尬。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感情。

洛飛在三天的時間裏賣掉了自己所有的畫,募捐了兩千塊。當時在整個自南成了正麵影響,被報道上了媒體和報紙。祈福的那個夜晚,我和他不期而遇之後,交換了聯係方式。幾天後我自然而然出現在在他的義賣會上。

報社記者采訪他的時候,我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提到了我。他說:“我要特別感謝一個女孩,可能她不知道,這些天多虧有她。”

我是在幾番確定攝像頭直挺挺地對著我的時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我,然後有些懵的我當時正灰頭土臉的收拾會場,可以用衣冠不整來形容。看見長鏡頭依舊不依不饒地對著我,真想找個洞躲進去。

記者接著打趣地問他:“她也是美院的同學嗎?”

洛飛看了我一眼,異樣的笑臉讓我心跳加速。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雖然彼此都有好感,但他從來沒有那樣看過我。直覺告訴我接下來的事是意想不到的。

果然,他從容地說:“不是,她是我欣賞的女孩。”

記者和攝影師忍不住麵麵相顧,接著被這突如其來的回答弄得放聲大笑。然後在全場有愛的起哄中,我見識到了這個男人不修邊幅的浪漫,但是卻著實給了我致命的一擊,從此我就心甘情願沉淪。一向以大大咧咧女霸王自稱的我,從那一刻起,決定放下所有堅硬的外殼,踏踏實實地做一個溫良的戀愛中的女孩。

第二天的報紙上,於是有了這麼一行醒目的標題:美院帥小夥救災義賣,意外收獲幸福愛情。就這樣,有些轟轟烈烈的意味,我成了洛飛的女朋友。一個腳踏實地的護校畢業的實習護士,和一個天馬行空、放蕩不羈的美術才子。

我想我是愛上了他,並且這一次,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對我愛的人好。盡管我後來發現,他一直沒能給我我想要的踏實的生活,我還是為了我的愛情,堅定地和他在一起。直到,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我們因為他父母的阻撓而分手,並且老死不相往來。人世間最悲哀的結局,莫過於這樣慘淡的收場。

幾杯茶下肚以後,思緒越發清晰。忽然很想把許多事情一吐為快。

“你還記得洛飛嗎?”我說。

周蒙瞳孔微張,有些吃驚,連我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記得啊。怎麼突然想起他了?”周蒙擔憂的神色多過驚訝,畢竟她親眼看到過我和洛飛分手以後神誌不清發瘋的狀態。

周蒙憂心忡忡地樣子不禁讓我覺得好笑,我解釋說:“你放心,我沒和他複合。隻是突然想告訴你一些事。”

她眉毛微微挑了挑,純良的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如果我不是親眼見證,我根本不會相信,經曆過這麼多事的她,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這麼純淨的神色,大概那才是她最本真的樣子。

洛飛畢業了之後留在自南,那時我已經正式成了他女朋友,難舍難分之下,我辭掉了在渭樸的工作,也告別了在渭樸的外婆和周蒙。那時候為了愛情,可以義無反顧,我們沒有錢沒有房子,隻有年輕的兩顆心,和對未來無限的憧憬。

我搬進了洛飛一居室的小租房,並且開始像一個妻子那樣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洛飛的租房有一半是他的工作室。那時候他屬於自由畫家,他不屑於做簽約,認為那強烈地扭曲了他的自由意誌。他喜歡隨性創作,並且大量的畫作都收在家中不放出去。他是一個真正尊重藝術的人,把藝術當成了自己的生命。

隻是我久而久之發現,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我和那些藝術意外的東西一樣,對他的意義屈指可數。於是我的生活,開始圍繞著他,圍繞著藝術展開。

他可以一連好幾天不合眼,撲在一幅作品上,幾天之後,他毀了那幅作品,剩下殘碎的畫布淩亂地散在地上,他用美工刀割成一條一條,像祭奠著什麼。創作中的他敏感而帶點神經質,曾一度令我崩潰。

他熱愛公益,把大多數的作品都募捐給貧困的孩子們。那時候我已經不幹護士,在自南打兩份工,勉強維係著生活,支撐他的夢想。

有好幾次我給周蒙打電話或是她給我打電話,我都撒謊說,我過得很開心。我說看到洛飛和孩子們在一起,看到他們臉上純真的笑容,心裏變得很平靜。

可我知道我瞞不過周蒙,她知道我多想一個完整的家的感覺,而不是做公益所得到的內心的快樂,我沒有洛飛那麼偉大而又高尚,我滿腦子想的是如何過的更好,賺更多的錢。周蒙在電話裏說:“櫻子,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我說:“不,我現在還不能回去。”

我說:“答應我,別告訴外婆,還有,替我照顧外婆。”

我知道不用我說,周蒙也會這麼做。這麼多年,她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外婆。

夜很深了。我躲在狹小的廁所裏給她打電話。水龍頭因過於陳舊鎖不住水,滴答滴答落進水盆裏。講到最後我已無話可講。我還要盡量壓低聲音,我怕洛飛聽見會心裏會不舒服。

她說:“傻丫頭,不想睡的話,我陪你聊天。”

我說:“你不用陪周啟嗎?”

她說:“他還沒回家。”

然後她頓了一頓,有些悶悶不樂地說:“周啟最近心情不太好。晚上回來也不吃飯。我在想他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我笑說:“那他和你說話嗎?”

她說:“他倒沒有不理我,他還叫我工作再忙也要記得吃飯。除此之外,我們很少聊其他的話題了。”

我說:“你就知足吧。他對你多好……洛飛有他一半體貼就好了。”

洛飛的工作室,一年四季蓋住厚重的窗簾,好像窗簾背後有什麼鬼魅一樣。他不允許光線流進來,說這樣,他相信時空就會靜止,他才能創作出超越現實的東西。

他這麼跟我說的時候,我發現我真是和他理解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想,不是我瘋了,就是他瘋了。要不就是我們到最後,總有一個人先瘋。

因此他的房間裏,除了染料的味道和腐朽的木質味,沒有一絲生氣,像一個被盜過得墓室。

我曾經對他說:“洛飛,你的工作室就像趟死人的墳墓。”

他的唇角向上飛翹,英俊不凡。我也許就是愛上了他的英俊。

他說:“沒錯,我就是一個千年的吸血鬼。”

然後他狂吼一聲,麵目猙獰向我撲過來。他看上去瘦弱,力氣卻不小,他把我懸空抱起來,鼻尖觸到我的脖子。我彼時正在洗衣服,手上沾滿白色的泡沫,弄得到處都是。

他在微涼的地板上沉重地呼吸,安然地睡去。身上蓋著的,僅是一塊白色的畫布。幹淨地像來自天堂。我暗自笑笑,起身望著他。他太像一個孩子了,隨心所欲,把整個世界鬧得天翻地覆之後,還可以這麼沒心沒肺地睡著。

我起身,紮起頭發,我又何嚐不是大腦出了問題,才願意陪他一起瘋?

所以,愛一個人,真的沒有理由。恨就恨在愛上的那一刹那,一切都注定好了,你再沒有力氣去改變什麼。

周蒙在電話裏喊:“喂?櫻子?斷線了嗎?”

我才發現我的思緒已經飛很遠。我立刻回應她:“我在。”

周蒙說:“櫻子,你還記得嗎?初二那年,我媽媽去鄉下照顧外婆,我爸爸也不在家。我一個人晚上害怕睡不著覺,我們倆就像現在這樣,一直聽著對方的電話。”

我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我還在心裏嘲笑她膽子小。

周蒙接著說:“我們本來說好的,要一直聊天聊到天亮,這樣我就不會害怕了。結果醒來的時候,發現電話還占著線,天卻已經大亮了。”

我哈哈笑出聲來,我說:“是啊。你還在電話裏喊我:櫻子,天亮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我都笑死了。”

周蒙也笑了,說:“是啊。就像撿回一條命覺得好運……真的好懷念那個時候,多傻啊。”

她的話不經意地帶來一絲傷感。

我問她:“你現在還怕一個人過夜嗎?”

她欣然地笑著回答:“現在當然不會了。”

她應該過得很幸福吧,現在。而我,卻坐在衛生間馬桶上,對著一隻不停滴水的老舊水龍頭,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說:“那個時候我就想,幸虧有你在,櫻子。所以,不管我們相隔多遠,也別忘記打電話,開不開心都要告訴我,別一個人撐著,知道嗎?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在渭樸的家裏,或者醫院,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找到我。”

我吸了吸鼻子,瀟灑一笑,我說:“幹嘛那麼煽情,我受不了了啊。行了丫頭,照顧好自己,和周啟好好的。我掛了。”

她說:“你也是。想家了就回來,看看外婆,她挺好的,不用掛心。”

“嗯。”

掛了電話,我才發現我其實很想念渭樸,很想念外婆。有那麼一瞬間,我真想聽周蒙的,買一張火車票,回渭樸,什麼都不管了。

然後我聽見洛飛敲我的門,我開了門,電光石火之間,我又重新回到我現在的生活。我看到他稚氣的沒有一絲世故的臉傻裏傻氣望著我,我就知道,我走不了。

☆、李櫻子:我的母親(1)

洛飛和他的幾個哥們出去了。我在家裏收拾家務。有時候我寧願他經常不在家,這樣我就能按我的步驟把家裏打掃幹淨,反之,但凡他在家,就像一個製造淩亂地源頭,我就得跟著收拾,還來不及收拾,他的出現,就會把我的成果都毀了。

麻木之後我開始試圖習慣。

我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不是會使他越來越不在意我,不在意我對這個家的貢獻。

我對他說:“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勞動?”

他隻是專注他的畫布,從雪白一片中緩緩地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亂點才像家嘛……”

他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很深地觸動了我內心深處。我才在那一瞬間,忽然意識到,我們是一個家。我用我的勞動,換來了一個我自己創造的,屬於自己的家,並且我知道,隻要我不放棄,這個家就不會拋棄我。

他接著將頭埋進他的創作中,絲毫沒有覺察到我在他不遠處,心裏湧起微妙的情感波瀾。

他更不知道,我有一千個理由本來可以離開他的世界,但隻要有一個我就再沒法說服自己。那就是,他告訴我,我們擁有一個家。

他也許隻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對我卻重如千鈞。

我曾經有一個家。可我不想念它已經很久。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長大,我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盡管,生活的艱難已經給了我教訓,盡管它不像我想像的那麼美滿,盡管,我還是一次一次忍不住想回渭樸,想外婆,想周蒙,但我依然舍不得離開屬於我的小窩。我像一個蝸牛,壓死了我還是堅持要守住我的家。

我接到一個電話,來自褚慧,我的母親。

我當然知道她是我的母親,但我已經不叫她很多年。

我有意不去接那個我明明聽到的電話,但最後還是無奈地拿起來。

“櫻子,我是媽媽。”

“我知道。有事嗎?”

“我現在在渭樸。”

聽筒那端的女人聲音,依然像十幾年前一樣,多情婉轉,讓人無法抗拒。隻是多了一絲風霜——她畢竟是老了。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說:“什麼事?”

“櫻子,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一趟?我最近都會在渭樸……”

“或者我去自南看看你……我就是想看看你,櫻子。”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模糊不清了,說不出是因為電話的原因,還是我精神的原因。我感覺我漸漸聽不到響聲。在那麼一刹那,很短暫的一瞬間,我眼前浮現出她的樣子。那時候我還不到十五歲,我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我瑟縮在一個角落,迎麵是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她有著不符合年紀的邪氣,殘酷地看著瑟瑟發抖的我笑,趾高氣昂,頭抬得老高。我被她欺侮,而我的媽媽,卻沒有保護我。

沒錯,我媽是那個女孩子的繼母。在我爸媽離婚之後,她嫁給了一個開服裝廠的男人,那男人同樣帶著一個女兒,比我大一歲,卻比我強壯很多。

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男人和我媽是舊識。我漸漸明白,我爸為什麼會拋下我們,一去不回。

我媽蹲下身,她沒有把我摟緊懷裏安慰,而是用她那張永遠含著愁苦的蒼白的臉對著我,看了我許久之後,她說:“櫻子,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呢?”

她像是看到一個恨鐵不成鋼的孩子,在她百般的勸解之後,依然無可救藥。

我那時還真傻,我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起身,我說:“媽,我們走吧。我不想待在這……我求你了……”

還記得那一天,我在外婆家見到了媽媽,我有多麼的高興。我以為她會帶我回家,我以為我可以重新回到那個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