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隨著林思水的離世,他曹堯再也無淚可流,無家可依,隻有無盡的仇與痛深埋心底。
無牽無掛最無情,現在的曹堯,才算踏上了帝王之路。
“老師,我明白了。”曹堯神色慢慢平靜下來。
“我不會尋仇了。至少現在不會。我會讓自己羽翼豐滿,直到能夠報仇的那一天。我墮落沉淪兩年之久,本不願再奪帝位。可是現在,我會好好活下去,一直走,走到本該屬於我的地方。終有一天,我會給母後,給你,給諸位老師正名。”
“我與曹棟之間的恩怨終要了斷。但我答應你,會阻止蠻軍的屠城與搶掠,絕不濫殺無辜。有朝一日恢複藩鎮,重整九黎。”
“還記得你常說,當今國戚掌權,兵符在手便是老子,朝中軍事大過國政,天下官爵盡都握在貴族豪閥之手。你希望終有一天,這半壁天下,都會是讀書人的;你希望科舉公正,百官廉明,四海清平……你的希冀,我都會去實現,一定會實現!”
曹堯站起身,橫抱著林思水,轉身緩緩離去。
“我會停止今日這場殺伐。但隻是今日。”曹堯道。
午夜時分寒風凜冽,霜霧朦朧,漸漸的,那本就被黑雲遮擋的月亮也隱入了黑暗。
宇文韜凝望著穿過硝煙油火和無數屍體朝這邊走過來的曹堯,又望了一眼西南方向,眼皮一跳,忽然下令道:“傳令,撤軍。”
黑衣白須的老祭司聞言勃然怒道:“為何撤軍?魏軍節節敗退,我方明顯占優,孩子們馬上就要破城了!”
宇文韜以刀指著老祭司一字一頓道:“我說撤軍!”
老祭司無奈,隻得一臉憤懣地準備傳令。
就在這時,卻見西南方又有無數火把如星點般浮現。竟是又來了幾支軍伍。這些行軍極快,待近一些時,才能依稀借著火光看清那大旗上的“武”字。那些騎兵皆都鎧甲鮮亮,統一披掛紅色披風,武器也非一般魏軍所能比擬。
這些都瞞不過宇文韜的眼睛。
“武王?”宇文韜皺眉道:“覆水難收,曹堯,今日恐怕也由不得你我了。”
卻說那羅淩與龔英霸足踏虛空,從天空打到地麵,又從地上打到半空,所過之處城牆塌陷,飛沙走石,人頭滾落,虎狼命休。真個是:
天品巨擘力撼天,武道高峰瞰塵埃。
眾生不知峰上景,隻道鬼斧弄神工。
那二人越鬥越快,在平常人眼中隻是一道道看不清的幻影。隻是每一次,都是那龔英霸被甩飛出去,或砸穿厚厚城牆,或砸爛巨弩或投石機,或砸死一堆蠻兵……不出盞茶工夫,本來好端端的城牆都被破壞得千瘡百孔,那比尋常大象大出一倍有餘的長毛巨象也被龔英霸金剛一般的身軀砸死了兩頭。
司徒無涯望著那被揍得不像樣子的龔英霸,不忍見道:“主公,不如老夫去助那匹夫一臂之力。”說著便要出手,卻被宇文韜攔下。
“叫他撤回來吧。”宇文韜道。
司徒無涯點了點頭,飛掠而去。
宇文韜與曹堯兩騎率先後撤,餘下的數千幹戚大軍也在命令之下開始往北撤去。
羅淩瞥了一眼那寫著“武王”的大旗,神色漸生陰霾,罵了句:“狗鼻子還真是靈光。”、
又見司徒無涯踏空而來,一掌震退龔英霸道:“浪費時間,一時半會也殺不掉你們,本座還有要事,不陪你們玩了。”說罷身形一閃便退出戰圈,又幾個飛掠,便消失無蹤。
龔英霸還待追去,被司徒無涯拽住領口踹下半空。
衣衫襤褸才打到酣處的龔英霸一屁股將地麵坐出個大坑,仰麵衝著徐徐飄落的司徒無涯怒道:“老鬼你幹什麼?”
司徒無涯懶得理他,吹胡子瞪眼道:“廢什麼話,趕緊走!”
龔英霸也不笨,環視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圍壓過來的大軍,隻得悶哼一聲,起身隨司徒無涯朝後撤的大軍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