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卻無人能笑得出來。普通人隻看到五道黑影疾射而去,第一根重箭才到袁歸身前,就被他一把握在手裏,腳步微微後滑了一些;緊接著的四根無一都被他握住,至此,他共退後了兩步。
齊賦臉上露出恐懼,他再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是曾經那個木訥又頑皮的袁家公子,他隻看到了一隻從九幽爬出,無法殺死的鬼魂。
袁歸一躍而起,齊賦還來不及瞄準,那巨型機弩就被從天而降的人影踩成了稀巴爛。
袁歸瞥了一眼被撞飛到一旁的齊賦,後者被那雙紅色眸子盯得麵如白紙,也顧不得許多,掙紮著起身,將渾身內力運轉到極致,拔劍衝殺過來。
袁歸嘴角微微翹起,說不盡的邪氣,舉手一揮,罡氣翻滾,那位地品中階的高手整個人又飛了出去,將城樓的牆壁撞塌了一堵。
地品中階啊,那可是象征著武道高手地位的境界,江湖中可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即便是放到一個地方武林大派裏,也能做到長老這樣的高位,不知多少武林門派都在重金聘請地品中階的高手入駐,可見其分量。若是放在軍伍之中,擁有地品中階的武道更是難能可貴,足以擔任千騎將軍。
可是眾人隻見那矮了齊賦一頭的瘦弱少年,竟將壯碩的齊將軍一把提起,如拎起貓狗一般舉過頭頂,邁步走向城牆邊緣。
齊賦口鼻出血,自知無力反抗,慘笑著閉上雙眼。
袁歸一步步走在血水之中,衣襟上全是泛著黑色的血液,有別人的,亦有自己的。
這一幕或許已永遠地銘刻在許多魏軍的心頭,也是日後被袁歸嫌棄太土的那個“血魃”外號的由來。
龔英霸瞅了一眼袁歸,放聲大笑,斧頭掄起,勁風呼旋,伴隨雷鳴之聲,攜帶萬鈞巨力朝羅淩劈去。
司徒無涯輕輕落在一墫箭垛上,深深看了一眼在遠處撒野的少年,捋著山羊須道:“怎麼搞的,幾日不見,這小子變化竟如此之大。不過看這樣子,似乎有些神誌不清啊。”
正觀望間,身後幾個守軍一齊舉刀殺來,司徒無涯頭也不回,腰間長劍龍吟般疾速出鞘,還未看清半點影子,那劍已然歸鞘。再看那幾名守軍,全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喉上被劃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細線,應是死絕了。
眾守軍見識過這傳說中天品境界的恐怖後,也漸漸無人敢靠近司徒無涯和龔英霸,二人身周也形成了一大片空地。
“你先拖住他,老夫去護著主公。”司徒無涯撂下一句,飄飛下城。
羅淩翻手一抓,磅礴氣機攪動下,空氣刹那凝結在胸前,往前一推,白皙手掌恰好拍在龔英霸那劈來的鮮豔大斧上。
不見他手掌有絲毫損傷,反倒是那對巨斧火花迸濺,龔英霸一擊未成,倒翻回去,雙腳落地時發出幾聲悶響,竟將青石磚踩踏得陷過腳踝。
羅淩臉如寒霜,皮笑肉不笑道:“兩個天品初階,也敢在本座麵前放肆。一個跑了,剩下你一個,真是無趣喲……”說著用袖口掩嘴輕咳了起來。
龔英霸伸出舌頭舔了舔鮮紅巨斧,神色平靜,雙眼中卻溢出濃濃戰意:“你爺爺俺隻是熱個身,倒是你這練功走火入魔的死太監,快進棺材了吧?”說罷兩臂掄起,又化作一道颶風,席卷向那看似病怏怏的掖幽令。
城下的曹堯帶著一隊狼騎一路殺到城牆腳下,不顧亂軍混戰,徒自跪在林思水身旁,抱起那還未涼透的屍身。
林思水的手中還緊緊攥著一枚銅錢。曹堯將其拿起,流淚無語。
司徒無涯飄然下至,來到曹堯身後,為他擋開一波又一波羽箭和槍矛,並未說一句安慰之言。
“羅淩,曹棟……”曹堯雙眼通紅,神色卻漸漸冷酷。
於他而言,父皇死得早,後來母後去世,黃庭玉被殺,林思水便成了他在這世上僅剩的視為親人的長者。
曾經的他,無力去救母後;當他找到了任達川,找到了宇文韜,以為能夠交換到拯救林思水的籌碼時,又未能救得了恩師林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