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支離破碎的體內卻隱隱有光華溢出。
梁初九做完這件事情就撒手不管了。
梁小敏不顧一切地衝進河裏,沿岸的渾濁河水已經能夠漫道她脖頸。
梁初九徐徐落下,將梁小敏挽起,一起踏空回到岸上,淡淡道了句:“跟爹走吧,時間不多了。”
梁小敏目露瘋狂之色:“我兒呢?!”
梁初九瞥了眼河心漸漸沉沒的巨妖屍體,哼了一聲:“引他上了修行路,剩下的,他自己去走!”
梁小敏冷冷瞪著老父。
被這怨殺人的目光瞪得不自在,梁初九終於繳械,負手背過身去吹著胡子:
“放心,死不了!”
王昆侖幸災樂禍地看著張蒙元;後者發起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老神仙,指著梁初九道:“喂,老頭,九華玄珠怎麼會在你們手裏?你居然敢……”
這位出身崆峒、年紀輕輕就已然躋身宗師之列的青年俊傑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王昆侖暗自咋舌,腆著老臉赧然一笑,悄悄挪著腳跟移開……
可是緊接著,與那老頭無冤無仇的王昆侖也被一巴掌扇飛了出去。
真是人倒黴了喝水都塞牙縫。
一向性格孤僻乖張的老人看著女兒歎息一聲。他想安慰終於放聲嚎啕的梁小敏,可最後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等她哭夠了,當爹的老漢才柔聲道:“這些年幸苦你了。”
見女兒安靜下來,白發蒼蒼的梁初九怒哼一聲道:“我那女胥在哪裏,帶爹去見他!居然拋下我女兒在此受這般辛苦,看我不抽死他!”
梁小敏擦幹眼淚,驚喜道:“對了,快,我們去找承恩!”
“你方才說承恩,可是那鄆州城裏的袁承恩?”梁初九想了想道。
梁小敏急道:“你認得他?
“糟了!”梁初九一拍腦門:“方才從鄆州路過,說來也是緣分,看到那街上張貼的告示,說袁承恩乃是叛黨重犯,被押入大牢了!”
葉小天急道:“老爺爺,那我爹呢?”
梁小敏悲喜交加,責怪道:“哎呀!那你為何不救他出來?”
“我哪知道那是我女婿?”梁初九翻了翻白眼:“我又哪認得你爹?”
梁初九氣呼呼道:“活該!管他是不是叛黨——連我女兒都保護不好,讓他也受點辛苦!”
葉小天急道:“爺爺,求你了,我們趕快去救他們吧!“
“老夫不管!”
不顧慍怒的梁小敏和泫然欲泣的葉小天,梁初九指了指那濤濤江水:
“那臭小子若是個男子漢,就自己變強去救他爹。”
說罷,梁初九大袖一拂,梁小敏和葉小天竟如須彌芥子一般被收入腰間的大酒囊裏。
即便有百般不願,也無可奈何。
下一刻,隻見這位布衣老神仙一步步踏著虛空“拾階而上”。
一步大過一步,沒見他邁出幾步,身影已然化為一個黑點消失在逐漸放晴的天際。
王昆侖和張蒙元二人並未受傷,見此情景激動不已,連忙爬起身追去,可沒跑幾步就泄了氣——畢竟再卓絕的輕功也不能飛呀!
不出幾個呼吸,空蕩蕩放晴的天空已經不見了老漢的蹤影。
一走碧落萬重岫,半囊杜康藏乾坤。
千山萬水看不盡,星垂平野逍遙遊。
張蒙元癡癡地看著天空,喃喃低語:
“師父說得沒錯,原來天底下真的有那種修行境界……可笑我張蒙元二十五歲便躋身所謂武學宗師之列,自詡天下有數之天才,如今看來,真是井底之蛙啊……難道這就是我道家傳說中羽化飛天的大真人?”
“怎麼,開始崇拜了,不計前嫌了?”王昆侖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在一旁哂笑著。
張蒙元沒好氣道:“哼,再厲害也不過是個賊而已,今日算他走運。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他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