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屯長麵如死灰,苦不堪言,心生悔悟,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老拙真是瞎了眼,竟想出這等下作法子。”
就連張蒙元這等武道宗師也不禁傻了眼。
即便傳說中那些登峰造極的武道巨擘,也能夠如眼前這老者一般淩空虛度,馭氣飛行,但那也需要肚中納入一氣,不吐不泄才能維持,絕對不會似這老頭一般絲毫看不到身周氣流波動,完全是如履平地般穩穩站在空中,好像天地間自然就給他搭起來無形的台階,任他恣意行走。
更甚者,這種借助天地奇力幻化出有形之質的本事,也絕對不是武道的範疇。
天下武學同歸同源,至於源自何處就不得而知了。
可他張蒙元卻不知曉,就在那武道的源頭,另有一種修行分道揚鑣。
武者順天而行得造化,修士逆行而上求本源。
正如袁歸所得《玄丹引》中修真篇所言。二者看似相近卻差之千裏。其中根本與奧妙,或許隻有觸摸到更高境界才能窺得一二。
這紫氣馭雷訣一出,那蜈蚣頭頂正對的上空暴雨驟停,連附近冰冷的空氣也慢慢幹燥、炙熱起來。
隻見一片紫雲應時而生,彙聚席卷,漸泛黑紫之色。空中遊走的無數散亂雷電亦被這黑雲吸引聚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妖興起洶滔浪。
雷芒如蛇,紫電如龍,千萬龍蛇來朝宗!
梁初九半臥半躺扶風而上,破舊布衣如染了一色天然清亮的月白,就這樣隨意地踩著清風,不論外界如何風馳電掣,他自如悠悠明月。
這一刻,老頭像極了傳說中瀟灑的仙人。
一招解決了河妖,天空中的老人念叨一句:“九華玄珠來。”
就在這時,梁小敏來到河邊,將衣襟內一串佛珠扯下,奮力拋出。
這串佛珠乃是她二十年來貼身不離之物,並不是什麼秘密。
梁小敏平日很少訓斥兒子,唯一動了真肝火的一次就是不聽話的兒子小時候,趁她不注意將這串佛珠拿去玩耍,差點將上麵那顆最大最沉的菩提珠子取下來吞掉,她為此還狠狠打了兒子的屁股。
王昆侖才從水裏爬上岸,忽見梁小敏拋出一件物事,見她臂力太小,忍不住飛起接力一腳,將那珠子踢得如同一道閃電激射而出。
踢完後王昆侖似乎想起什麼,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是顆珠子?”
“什麼,珠子?”本就傻了眼的張蒙元此刻顧不得罵王昆侖,隻如打了雞血般衝到梁小敏跟前,紅著眼吼道:“你!你這個女賊,玄珠在你這裏?”
葉小天拉著梁小敏的手,二人根本無暇顧及那黑臉道士和虎背熊腰的大漢,隻焦急望著天空中那出神入化的老人。
“兒子,一定不要有事。”梁夫人閉目合掌,默誦佛號。
梁初九屈指一招,那菩提子碎落裂開,現出其內一顆黑色珠子。
這一時間,碧彩朱華,寶氣丹霞。
九華玄珠中被封存的某種神秘靈力一下釋放了出來。
熊熊紫焰燒彩霞,驚濤駭浪托玄珠,實在是壯闊絢麗。
珠子一閃,再出現時已經於袁歸眉心前懸定,光華愈發強盛,卻飛速聚斂,最後沒入袁歸眉心。
一切隻在刹那間發生。
梁初九扶搖“走”上黑雲天。長笑一聲,當空海飲一口美酒,一副醉眼萎靡的模樣,麵色愈加紅潤:“嘿嘿,孫咂,接好咯,外公送你一場造化,當是見麵禮了!”
說罷他隨手一灑,幾滴瓊漿飛瀉,遇風即化作潑天酒幕,與那紫焰一碰,倏然一線紫焰飄搖上竄,接天壤地,將那黑雲中雷光引了出來!
任它巨妖被紫焰灼燒得狂吼掙紮,也始終無法甩開那紫焰。
雷蛇焰龍天地連,凝作真火降紫雷!
巨大蜈蚣吞下袁歸的刹那,紫焰燃著雷霆赫然轟下,將它方圓數十丈的空間湮沒。
梁初九俯瞰腳下滾滾東逝的大河,那蜈蚣嗷嗷怪叫聲中,駭人的身體已然被燒的焦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