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紫峰下,陸婉欣與意遠塵雙雙佇立,與練天闕辭別。這是練小狐第一次出遠門,分別當即,他朝著練天闕一跪三叩,道:“師父,小狐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意前輩師父有我在側,師父你也不用擔心。”練小狐深伏在地,掩去離別之痛。
練天闕心中不舍,但他也明白,他不可能照顧小狐一輩子,以後的路終將隻能靠他一人,一念及此,狠心說道:“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別作此女兒姿態,好好跟著你意師父,若我知道你不好好用功,小心你的尾巴。”
“啊?……徒兒,記住了。”練小狐應道。
“好了,小狐,我們走了。”意遠塵說著向練天闕一拱手道:“練兄,後會有期,請!”
練天闕袖袍一甩,背過身去,藏住一滴師徒情分道:“走吧!”
辭別天紫峰,三人一路行到江幕城,練小狐十步一回頭,戀戀不舍,意遠塵一笑,揉了揉小狐的頭,對陸婉欣說道:“你……不回去看看嗎?”
陸婉欣不開口,看了江幕城樓一眼,古樸的城樓,斑駁的牆麵。江幕依舊繁榮,縱然它早已易主。“不了!以後若有機會,再回來罷!”說著她身子一側,沿著城外的小道,向西而去。
劍宗離江幕千裏之遙,若是陸婉欣一人疾行,少則十日,多則十五日必能到達,但如今意遠塵經脈有損,無法禦劍,而且小狐靈力不穩,以陸婉欣之力並不能帶兩人禦劍,所以隻好慢悠悠地走。
秋風尚清,雲闊天高,三人走得倒是頗為舒坦,交逢楓葉林,也能坐上楓林賞落日西墜,濃豔的夕陽殘景,頗有一股悲天憫人之感。一路上,陸婉欣心情一直不好,倒是練小狐見到什麼都感到新奇,東跑一圈抓到幾隻山雞,西進叢林逮到幾隻野兔,一刻不得閑,活力無限。
“哈,果然還是個小孩脾性,剛才還哭得雲雨滂沱,一野起來就望到腦後了。”意遠塵坐在一塊光滑的青石之上,看著來來回回的練小狐,搖頭不已。
……
秋夜涼,練小狐躺在意遠塵的腿上呼呼地睡著了。陸婉欣坐在火堆對麵,手裏拿著一根粗木,失神地挑旺篝火。
“陸姑娘,身處山野無事可做,不如跟我講講劍宗吧!既要入山門,我想先了解一番。”意遠塵輕聲說道。
陸婉欣驚醒:“啊?哦。”她將木棍丟入火中,拍掉手上的土,隔著火堆看著意遠塵隨火焰跳動明暗不一的臉道:“劍宗立派已有五百餘年。但直至二百年前,還一直默默無名。直到三百年前,正邪一戰,劍宗隨三教入東荒詭林追殺魔教,憑借赫赫戰功一鳴驚人。大戰之中,有十個人修為高深遠超同輩,成為一代翹楚。更為巧合的是他們皆是用劍,戰後,人們稱他們為劍界十聖。十聖中,劍宗占了三席,劍宗掌門柳雲濤更是位列三甲。也因如此,三教退避紅塵後,劍宗勢壓諸派,在武林中獨占鼇頭。”
“柳雲濤……”意遠塵心裏默默念起這個名字,不知為何感到十分熟悉。
火堆發出啪嗒一聲爆響,幾片帶火的灰燼揚到半空。正在此時,忽聽林中傳來野獸摩擦草葉的聲音。
“嗯?”兩人同時聽到了響聲,相對一眼,陸婉欣提劍站在火堆前,一掌落,擊起半抔黃土,湮滅火焰。林中一下暗了下來,兩人聳耳靜聽,察覺著四周的響動。
“在那!”忽然遠處傳來一群人聲,熙熙攘攘聽上去有十幾人之多。“我看見那邊閃了一下,那個鬼東西,定是躲在那裏了。準備好弩箭!這次一定不能讓它逃了。”
陸婉欣循著人聲的方向看去,並沒有火把照明,剛要出聲,忽聽一聲破空聲響,一根箭矢迎麵飛來。陸婉欣瞳孔一縮,黑夜也不再成為視線的阻礙,看準箭頭以劍鞘輕輕一撥,頓改箭矢走向。
“射到了沒?咦?怎麼沒有動靜?難道射死了?去看看!”一群人吵吵著,從暗影中走了出來,林中幽暗,待走得近了,眾人一驚,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的媽呀!是……是女鬼!”後麵的人聽女鬼,頓時心驚膽戰,轉身就要逃,卻被一莽漢擋住,攔住他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鬼!”他點起火把,四周頓時亮起來,同時也照亮陸婉欣的臉。
“是,是人……不是女鬼!”有人出聲道。
莽漢舉著火把靠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陸婉欣,又朝坐在一邊的意遠塵看了看粗聲粗氣地道:“這大晚上的,你們在這山林做啥?”
陸婉欣不動神色,反問道:“你們又在這裏做什麼?還無端放冷箭!”
“我們,我們在抓鬼狐狸精!”後麵那群人當先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