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謝謝你,曾讓我幸福(1 / 2)

當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江風後,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在我講完後後腦勺微微動了一下,似乎似在發愣。而後他平靜地淋浴,幫我溫好熱湯看我喝完後囑咐我早點睡覺。他不動聲色,似乎我剛剛困獸猶鬥般說下的那一番話不過是在講訴一個冷笑話,聽的人笑點高一點也不想發笑。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貼在床上,卻意外地失眠。天亮時模糊睡去,醒來時發現江風已經上班,他第一次沒有叫醒我也沒有要順便載我去公司的意願。我明白這一刻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江風已經開始慢慢地放棄我了。是我想要的自由太多,還是他根本就想禁錮一份感情?

等待是一個致命的話題,有多少人願意耗盡畢生精力去等待一個也許漸行漸遠的人,等一份也許會慢慢變淡的感情?是的,我們不是偉人,我們沒有那麼偉大。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而且偶們要的隻不過是平凡而安靜的生活。

一個人下樓打的去上班,司機饒了一條我不太熟悉的近路,原來一直都是江風開的車也是他劃定的路線,當我一個人出走時才知道路原來不隻一條,有的路或許會更近,看到的風景也會很不一樣。即使曾經那個和你一同走過的男人延長路徑不過是為了和你多待一分鍾,但時間長了風景會變得沉冗枯燥。沒辦法,人就是有喜新厭舊的特質,這跟環境改造人什麼的沒有多大關係,而是埋在我們靈魂裏的醜惡。

到了公司我就去經理室告訴她我的決定,經理對我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好好幹!”她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我一抬頭看見了她眼角那一圈粉底也遮掩不住的魚尾紋。“衰老真可怕。”我對著她回複了一個同樣的笑容,但我正青春!

心情從猶豫中恢複過來後,我想起了馬尚尚。

2013年的馬尚尚在做什麼呢,初春的大西北,而她裹在破舊的被子裏,牙齒咯咯作響,總是覺得冷。在過去的整整一個冬天,她在上海結識了一個做期貨發家的三流導演,拍了些沒有多大價值的宣傳片和滿足低俗欲望的三流電影。那個男人說:“馬尚尚,你底子不錯,能紅,隻要稍微整一整,換個藝名,稍微露一露,先鋒一點,為藝術獻點身,保管一個紅。”隨後馬尚尚跟著那個導演以及他的七拚八湊的團隊去了新疆。

掛著一張照鏡子時認不出自己的臉,馬尚尚在新疆的冰天雪地裏拍人體寫真,凍得蒼白的身體在雪白冷清的荒漠裏,像最後一點肥美的肉食,凶殘的大鳥在半高空盤旋。裹著單薄料子的她站在冰天雪地裏搔首弄姿作出對生活至死的熱愛至上的讚美,而在他不遠處圍著一大群穿著毛衣皮襖的男人扛著機器像指揮一頭驢子似的對她指手畫腳。

馬尚尚是紅了,在這個娛樂至死、沒有信仰的壞時代裏,蘇菲菲這個名字曇花一現般綻放在眾多男人鼠標的右鍵中。這個名字真是土氣得要死,混在一堆露露、紫紫、美美中,迅速淡化了臉,而變成一個活色生香的符號。

下班後在回去的路上轉去了陳漁家,陳漁丟給我一張原版CD。

“馬尚尚的。”她說,眼神裏帶有幾分嘲諷。

“她還是紅了。”我說。

“很意外吧。”陳漁從手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

“你什麼時候……”我有點吃驚。

“閑著的時候,生活閑得慌,很害怕,就迷上這個了。”

我看著陳漁的側臉,她挨在沙發上吞吐著一根煙,像個離家出走染上毒品的叛逆少女。“他知道麼?”我問。

“或許吧。接吻的時候會聞到煙味,大概也知道了。”陳漁撣一撣煙灰,又說:“很可笑吧,隻接吻什麼都不幹,可是他看起來還是那麼滿足。”

“你少抽點吧,對身體不好。”對於這種窘境,我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也許此情此景所有的安慰都會顯得虛偽。

“又有什麼關係,也不打算生孩子了,反正禍及不了後代。”陳漁說。

“何必這麼悲觀。”我說。

“悲觀?”陳漁看一眼我,說:“我每天和他生活得其樂融融,抽根煙算不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吧。”

“會折壽!”我說。

“女人太長壽不好,長壽對女人來說是一個可怕的折磨,我一直這麼認為。老無所依的感覺多麼可怕呀。”陳漁說。

“我該說什麼好呢陳漁,你這個瘋婆子,我陪你一起老。”我挨上去抱著陳漁,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煙味兒。“好溫暖。”我說。

“就這樣抱著好了,把馬尚尚那張CD拿過來。”陳漁說:“我們三個人抱著記憶取暖。哈哈哈!瘋女人!”

“我快要跟他分手了。”我說。

“我知道。”陳漁把我的手握在她的手裏,“沒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