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1 / 3)

於是又給楊小姐打電話,剛開口問報到的事情她就找了一大堆理由出來敷衍我,氣得我差點爆粗口。聽了幾句不爽的話,就掛掉了電話。姚宇煬說:“你對她也太客氣了,還‘您好’呢,直接說‘您娘’才對。”說完掏出電話撥號。“喂,楊小姐您娘,哦不,您好,我是姚宇煬,去年我跟我的十一位同學跟貴公司簽訂了就業協議,說好今年三月份上班的,可是眼看就三月份了,你拿出各種理由……聽我說完好嗎?我們並不是故意找麻煩,這個本來就是協議上寫好了的,怎麼到了時間突然又變了?……不確定因素?那這些不確定因素是之前就存在的還是最近這兩天突然冒出來的?……別轉移話題好嗎?這個問題並不是那麼難以回答吧?……那能不能給我們一個具體的報到時間?……太陽你個娘!不要盡說些沒用的話,啥錘子公司嘛?!”

掛掉電話,姚宇煬把煙掏出來,給我們發上,自己也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問:“我剛才是不是很激動?”“確實很激動,不過這激動是正常的。老子鬱悶了,這下咋整?”楊華說。“氧化鈣,幹脆把他們公司人力資源部改成人力忽悠部算了,太他媽……哎,老子都不想說了。”沉默了一陣,廖鵬程進門了,我們把情況告訴他,剛才還滿臉堆笑,聽完就咬牙切齒的。一起歎息了幾聲,找學院就業指導中心吧,光歎氣並不能解決問題。

向相關領導反映了我們的情況,提出如果三天之內我們還不能去報到的話就解除就業協議,另外找工作。領導給CG方麵打電話溝通了一會兒,掛掉電話剛想跟我們解釋,我們說算了,已經明白了。這他媽啥世道?分明是我們的權益受到了侵害,結果反倒是我們不對了。剛才那人滿臉堆笑地對CG的人說我們學生有點衝動,請不要介意,還說希望不會影響到今後的合作。

“你說CG咋那麼牛叉呢?報到時間說延後就延後,而且還不告訴我們具體時間。”傅辛翰說。“簡單,大公司嘛,名氣在那兒,招幾個人很容易。即便我們不去,人家也不會垮掉。剛才那人就是怕得罪了CG,影響就業率。”廖鵬程說。紛紛慨歎:社會,真他媽複雜!“走,出去上網投簡曆。”我說。

走在路上,我在想,這事兒怎麼跟家裏說呢?越想越不是味道,隻能希望馬上找到一份工作,才好跟家裏交差。我們這個專業在網上的招聘很少,就那麼幾條。把簡曆投了,登上QQ,馬上就有人問是不是在上班了。隻好回複:不是本人。的確,我真的不再是我了。之前我滿懷希望,現在我一胸腔的憂傷;之前我驕傲,現在我煩躁;之前我可以大笑開懷,現在我隻想說氧化鈣!現在的我們就像是走在一條大路上,本來剛開始陽光燦爛得不得了,心情極度舒暢。突然間被人從後麵給了一悶棍,華麗地跌倒了,爬都爬不起來。

下線,邊走邊給老師們打電話,把情況跟他們說了,希望可以通過他們的渠道找份工作。回到寢室抽悶煙,一言不發。拿出手機跟其他兄弟姐妹聯係,打聽他們單位還要不要人。曾經我們是風光無限的,現在倒好,瞬間變成無業遊民了。這落差也太大了點,真想上頂樓迎風痛哭去。在這種近乎絕望的狀況下,每個人都像突然間蒼老了幾十歲,患上了老年癡呆症。話少了、動作緩慢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寢室裏光線漸漸暗下來。各自保持著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過了大概一小時,廖鵬程給每人發上一根煙。我接過煙,轉了幾圈才點火。一點才發現煙叼反了,微鬱悶。

有人敲門,誰都不理。那人輕輕推開門,看見有人在,說:“兄弟,借個打火機。”還是沒人理。那人又說了一遍,仍然沒人理他。重重地關上門,說:“媽的,不就一個打火機嗎?不借就不借嘛,操!”聽了這話,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站起來就朝外衝,其他幾個也都往門口衝。在走廊上把剛才那家夥放倒在地,踹了幾腳。突然覺得不應該,本想說兩句“對不起”之類的話,卻沒能說出口,隻好轉身回寢室。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燈亮了,說明四點半了。才想起早飯、午飯都還沒吃。奇怪的是居然沒感到餓,難道悲痛是一劑強力麻醉藥?把燈關掉,坐在黑暗裏,腦袋裏一片混亂。微一低頭,有種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長大後,一度認為自己很堅強很堅強,堅強到任何的困難都無法讓我流淚、讓我感覺無能為力。我錯了,錯得很離譜。但我不會妥協,淚流過之後,我會振作起來,然後度過這一難關。也相信兄弟們都能解決掉這個難題。

十二個人從二十八號坐到二十九號,中途一句話都沒有。就這麼幹坐著,直到睡著。新的一天,希望有單位叫我們去麵試。同時這也是最後期限,過了二十九號就必須跟家裏彙報情況了。這真的好殘忍,對自己對父母都殘忍。

天亮了,打算把昨天沒吃的飯補上。拖著一身的疲憊和無奈,走在寒風裏,臉像被刀子割一樣。腳下像踩著兩塊冰,刺骨的冰涼。心裏更是百感交集,無處可訴。耳朵竟然產生了幻覺,總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可能是太希望誰打電話叫我去麵試了,還老是把手機拿出來看有沒有信號、確認音量是否開到最大振動功能是否處於開啟狀態,生怕萬一誰打電話過來打不通或者打過來了自己沒感覺到。然而,直到晚上手機都沒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