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完這些,還是不想起來,於是接著回憶。這次我想起大一下學期時經曆過的一件事。因為大一上學期我的高等數學掛了,補考又沒及格,隻好交錢重修。姚宇煬那家夥也是,他說:“我知道你考不過,所以我也故意沒考過,現在上重修課有伴了。”話雖這麼說,但這家夥就沒去上過一次課。我去上課的時候都要叫他,但他立場堅定,拉都拉不走。
重修課都安排在晚上,地點在大教室。重修高等數學的人相當多,很多人不來都快滿座了。給我們上課的是個姓劉的老太太,頭發染成酒紅色,耳朵上掛倆大金耳環,左手戴一疑似翡翠材質的手鐲,右手提包,老遠就聽得見高跟鞋清脆響亮的聲音。老太太一般進門先掃視教室一周,然後走上講台,拿出點名冊開始點名。這老太太不錯,點名的時候基本上不看人,就盯著冊子看。所以可以渾水摸魚,見過最強的一個哥們兒,一人替五人喊“到”,且五聲“到”完全聽不出來是一個人喊的。
劉老太太時間觀念很強,一般上課前五分鍾我們就能準時聽到她的高跟鞋的聲音。但這次不一樣,上課鈴都響了還沒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大家議論紛紛,猜測各種可能的情況。
然後教室門開了,走進來一身材高挑的女子。此人年約30,穿一身休閑服裝,著運動鞋,左手提一小黑包,右手抱了兩本書,留著短發。在門口站定,說:“同學們好,今天劉老師有事不能來,由我來給大家上課。”聽完這句話我被震撼到了,並不是她的聲音太響亮,也不是她的聲音太好聽。而是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長這麼大我還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話。“同學們好”這四個字她是用普通話說的,“今天”是用四川話說的,“劉老師”是用普通話說的,然後“有事”卻又是用四川話說的,後麵的以此類推。關鍵是她的語速還相當快,我估計她這樣說話已經很久了,要不然根本就沒這麼熟練。我們學校竟然有這麼強悍的人物,而且我竟然能夠遇到,算是沒白來這學校呀。其他同學也被震住了,教室一片安寧祥和。
然後這位老師走上講台,作了個自我介紹,當然也是普通話四川話混著說的。我們了解到這位強悍的老師姓薛,本是信息工程係教編程的,由於我們劉老師有事不能來,礙於私人關係前來代課。由於她說話方式太過奇特,課堂上再也沒有人睡覺,也沒人做其他事情。不管聽得懂聽不懂,都在聽。
不知不覺就下課了,薛老師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教室裏沸騰了。不管大家之前是否認識,這個時候都找到了共同話題,從而實現了無障礙交流。還有一些人模仿薛老師說話的調調,但總是學不像。
稍微轉了下頭,看著寢室裏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隻閉著眼養神的幾個家夥。想來我們本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卻走在了一起,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緣分。我想,以後畢業了,大家天各一方了,肯定都會不時想起大家在一起的那段跟兄弟情誼相關的回憶吧。
打開手機,收到好幾條短信,內容都是祝節日快樂的。逐條回複後,把手機放到旁邊。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抓過手機剛好看見12:35變成12:36。翻了翻裏頭的照片,首先是寢室每個人的單人照,大一的時候拍的。照片上大家都笑容滿麵,擺著帥氣的造型。這些照片雖然都已經傳到QQ空間裏去了,但還是沒舍得刪掉。還有一些上學期實習的時候在重慶一家陶瓷公司拍的,什麼陶瓷筷子、郎酒、茅台、五糧液等等所用的陶瓷瓶子、國宴所用的餐具、五星級酒店用的餐具等等,非常華麗奪目。
“起床了,該吃飯了,餓掛了都要。”我喊。“還早,一點都不到。”姚宇煬說完換了個姿勢躺著。陳誠“哦”了一聲,表明他知道了。傅辛翰用腳敲了床一下,算是給了我一個回複。不管了,起來再說,再拖下去不知道能拖到幾點。
外麵陽光燦爛依然,耳朵能聽見的聲音少之又少。剛想去搖床,有人敲門,把門打開,看見了黃宏。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黃宏。於是問:“你不是回去了麼?咋又回來了呢?”另三人也睜開眼,盯著他看。“你先讓我進來再說。”我把他讓進門,他把包扔在陳誠身上,然後坐在陳誠床上,說:“我都到車站了,趙玲玲打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我跟她說我要回家,有什麼事電話裏說。她說不行,必須當麵說。迫於無奈,就叫她在校門口等,我很快就趕回來。”趙玲玲是我們班的,上學期那次籃球賽她穿的球服編號是H2,記得比賽結束的時候跟文秘班87號擁抱的時候說了幾句話馬上就不大高興,不知為何。
“結果隻是因為大一時候的製圖CAD綜合訓練幫她畫了幾幅圖,當時她說要請我吃飯,因為一直都沒機會,所以想今天請我。”“就為了這個?恐怕不那麼簡單哦。”傅辛翰說。“你們不要想得太複雜了,她隻不過很重視承諾而已。”黃宏說。“那你還回家不呢?”姚宇煬問。“不回了,反正回去也沒啥事幹,剛才吃完飯回寢室的時候就跟家裏說了。哦,對了,你們這個時候還不起來吃飯啊?”那三人這才下定決心起床。“我先睡會兒,等下我們一起去江邊吹下風,然後到機房打CS。”黃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