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了關家堖,王允一行三人順原路返回。
才一出村,王允就加快了腳步,龐敘見舅父神色透著慌張,忙緊走幾步追了上去:“舅父,你為什麼走那麼急?”王允壓低聲音:“快走。我覺得馬元義不懷好意。”龐敘畢竟年輕閱曆淺,他心說,我看不至於呀,人家不是客客氣氣的嘛,舅父怕是想多了。
事實說明薑還是老的辣。才轉過兩個山梁,突然從樹林中竄出七八個人來。隻見來人一身黑衣,腳蹬快鞋,黑紗蒙麵,手裏明晃晃的鋼刀亮著寒光,領頭的把刀一橫:“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錢。”
王允的隨從護衛錢彪一看,從靴中拔出匕首,挺前一步擋在前麵。王允恕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想幹什麼?”
黑衣人一陣冷笑,笑聲陰冷至極殺氣陣陣:“幹什麼?嗬嗬嗬,渠帥早已經看出你們是朝庭密探,就憑你們幾個毛賊,也敢擅闖本壇。今日,我就讓你們有來無回,拿命來。”話音未落,“刷”的一刀,一個餓虎掏心就撲了上來。“大人快走,俺來斷後。”錢彪手持利刃,一招拔雲見日迎了上去。
很快,錢彪就被兩個黑衣人圍住纏鬥,剩下的三個黑衣人甩下錢彪,向王允和龐敘撲了上來。
王允是文官,雖說平時也練武,但那主要是強身健體,麵對黑衣人的攻擊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領頭的黑衣人手舉腰刀,獰笑著一招追星奪月,刀鋒直向王允咽喉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嗖”的聲,一柄柳葉飛刀從樹林中飛出,正中黑衣人手腕,黑衣人單刀脫手栽倒在地。說時遲那時快,緊接著一個身影像一隻大鳥從林中飛出,輕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隻見劍隨影動漫舞梨花,傾刻間,另外兩個黑衣人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圍攻錢彪的兩人一看,心中十分驚駭,扭身撒腿就想逃跑,早被錢彪趕上,一刀一個結果了性命。
王允走上前來,對著救他的俠客一拱手:“多謝俠士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俠士相救,王允今日就難逃此劫了。敢問壯士高姓大名。”俠客寶劍入鞘,哈哈一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先生不必客氣。吾乃燕山王越。”
王越?那可是漢末第一劍客。他曾在十八歲時隻身進入賀蘭山,取叛亂的羌族首領首級而歸。王允當下一聽來者是大俠王越,不覺心中大喜:“俠士威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王越拱手還禮:“大人過獎。大人莫非就是晉陽王允王大人?”“正是在下。”“哦,使君怒斬惡霸趙津為民作主、嚴斥貪官王球和路弗以正史風,這些義舉我也早有所聞,心中十分欽佩。但不知使君為何會招惹這些黑衣人?”
王允把經過簡單向王越說了一遍,王越一聽怒道:“張角自稱賢良大師,傳道布教施藥放粥深得百姓稱頌。前幾日聽說他到了首陽山中,我本有心前往拜識,卻不想他是這麼一個心懷異誌心狠手辣的人,簡直是浪得虛名。既然這樣,我也就沒必要去見他了。”
王允一聽連連點頭,遂邀請王越到弘農一敘,王越應允,於是一行人一起來到了弘農縣城的福瑞祥客棧。
才進客棧,貂蟬就已經撲了過來,她一頭紮進義父懷裏撒起嬌來:“義父、文遠哥哥,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才回來,蟬兒一直在擔心你們呢。”王允捏了捏貂蟬的小臉蛋:“沒事沒事,你看爹爹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說著,抱起貂蟬走進了客棧。
王越跟在父女倆身後,看著親昵的爺兒倆,一股羨慕之情油然而生。貂蟬見他嘴角含笑看著自己,就問王允:“義父,這位大哥哥是誰啊?”王允趕忙介紹:“哦,這位是大俠王越。今天要不是王大俠出手相救,爹爹可能就見不著你了。”
貂蟬一聽是王越救了義父,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哥哥。晚上,蟬兒跳舞給你看吧。”那模樣萌翻了王越,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貂蟬的小腦袋,說道:“噢,你還會跳舞啊,那敢情好啊。”
一會兒,酒席備齊,眾人依次入席。王允和王越一個是經學名家,一個是俠客江湖,首陽山之遇,二人氣味相投相見恨晚。特別是王越救了自己,王允心存感激,他特意把自己帶來的汾酒拿了出來待客。
王越端起酒杯用鼻子嗅了嗅,不由讚了一聲好酒。他舉起酒杯:“使君,我先敬你一杯,一來是為大人壓壓驚,二來是祝大人高升,願使君壯誌得酬大展鴻圖。來,幹了這杯。”王允很高興:“今日幸虧俠士出手相救,俺再次謝過。來,幹。”
三杯下肚,王允來了興致,命人拿出古琴,調弦彈了一曲《小雅.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悠揚的樂曲聲中,貂蟬站起身跳起舞來。隻見她雲袖輕擺,纖腰慢擰,絲絛飄飄,玉樹臨風,隨著義父的節奏,似一隻蝴蝶翩翩飛舞,似一頭小鹿在曠野中尋草覓食,那長長的黑發在風中淩亂,真個是千般旖旎繞指柔,萬般風情在眉梢。
“好!”王越被貂蟬的舞姿感染,他一手持杯,一手持劍,也離席加入了進來,和貂蟬一起跳起了劍姬舞。
隻見他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自如,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他的劍舞和貂蟬的漢舞相映成趣渾然天成,真個是銀光滿室舞相隨,一剛一柔自風流。
舞罷,一股蕩氣回腸行雲流水的豪情不知不覺湧了上來。王越端起酒杯又幹了一大杯:“貂蟬妹妹,想不到你的舞技如此輕靈,使君的琴韻如此清幽。”王允也微笑著站起身:“還有,想不到俠士的劍舞也如此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