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昨天董啟祥盯著我好一陣看,看得我心裏直發毛……”
董啟祥?他們竟然提到了董啟祥!董啟祥不是還在監獄坐著牢嗎?
廣勝有點兒發蒙:難道是董啟祥刑滿釋放了?他怎麼也摻合進來了?難道他一直跟胡四在一起?
廣勝突然就有一種飄起來的感覺。他知道當年他們一起坐牢的時候,胡四跟董啟祥的關係,那是一種比生死之交還要微妙的感情。
董啟祥是什麼時候出來的?他知道,董啟祥是一條鋼鐵般的漢子,不但仗義勇猛,重要的是他的頭腦非常冷靜,冷靜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廣勝輕出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冷冷的笑意:董啟祥跟我的關係也不錯,現在他回來了,好戲就要開始了。
“兄弟,明天再找不著陳廣勝,咱哥兒倆就撒丫子走人!”是大個子吳振明在說話。
“你還想找人家陳廣勝呀?沒準兒他跟凱子和董啟祥在一塊兒,他們還想抓你呢……”
“操他奶奶的,我還真沒想到……董啟祥怎麼也是陳廣勝的人呢?”吳振明吸一口氣繼續說,“這樣吧,今晚咱們就走人……走,先回去喝酒!這事兒我不能跟夥計們提,你跟他們說,我就裝喝大了……不能說咱們害怕了,就說摻合這個破事兒沒意思,哥兒幾個馬上撤退。”
“行,一會兒我回去說,小三他們好糊弄。錢怎麼辦?黑了他的?”小個子問。
“先黑了再說!就說錢給了董啟祥,祥哥收下了……愛信不信!完事兒咱們給他來個不照麵。”
裏麵的兩個家夥好像要往外走。廣勝連忙拉著朱勝利躲到了旁邊的一個空房間裏。
那兩個人站在門口又嘀咕上了。小個子問:“你以前見過小廣嗎?”
吳振明說:“見過一麵兒,沒有什麼印象了。你回憶一下,昨天去砸常青夜總會的那幾個人裏麵,你有沒有感覺麵熟的?”
小個子說:“除了董啟祥,我一個也不認識。”
吳振明自言自語:“來者不善啊……這應該是胡四在後麵策劃的,這叫敲山鎮虎呢。媽的,胡四這個老狐狸。”
小個子說:“聽說胡四、陳廣勝還有董啟祥在監獄的時候關係好著呢,你說常青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他閑著沒事兒惹陳廣勝幹什麼?”
吳振明“嘶啦嘶啦”地笑了:“哈,當時誰都以為陳廣勝是個軟柿子,那陣子連黃三都想‘詐厲’他呢,誰知道陳廣勝的肚子裏還藏著牙啊……黃三這不是死了嗎?昨晚老七親口說,這裏麵有陳廣勝和胡四的貓膩呢……對了,這事兒可不能出去亂說,禍從口出知道嗎?”
聽到這裏,廣勝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腦子又開始脹痛,仿佛有一根棍子在裏麵拚命地攪動。
外麵的說話聲漸漸遠去。朱勝利拉了拉木頭一樣杵在門後的廣勝:“他們走了,回去吧。”
廣勝把腦袋抵在牆角,用力搖了搖,牆皮蹭得頭發“沙沙”作響:“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朱勝利的嗓子好像被螞蟻鑽破了,顫抖得不成樣子,“黃三那事兒我不相信。”
“你在說什麼?”廣勝的眼睛在黑暗裏發出匕首一樣的光芒,“你應該相信你是個聾子,你什麼也沒有聽到。”
“對……我什麼也沒聽到。”朱勝利不敢看廣勝的眼睛,低下頭囁嚅道。
回單間的時候,老歪正眉飛色舞地跟趙玉明說著什麼,左手握成一個圓圈,右手食指不停地往裏套弄。
趙玉明雙手捂著肚子,笑成了一隻卷曲的刺蝟:“老歪啊老歪,你這種人也號稱國家工作人員?整個一個低級小流氓啊。”
老歪不搭腔,吃了偉哥的猴子一般興奮,兩隻手兀自比劃個不停。
廣勝過來陪著幹笑了幾聲,湊近趙玉明的腦袋說:“老趙,剛才上廁所的時候接了我老婆一個電話,讓我趕緊回去,你看?”
趙玉明笑著擺了擺手:“走吧,讓老歪在這裏,我們倆再喝點兒。這家夥簡直太他媽的有意思了……”
出門的時候,廣勝對朱勝利說:“這幾天你多費心,爭取把這筆錢掙下來,不懂的事情去找張屐。”
朱勝利沉悶地點點頭:“放心吧,我會辦好的……拿到錢我再聯係你。”
門頭下的燈光很亮,廣勝緊緊褲帶走到一處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大口地喘氣。
天上有幾顆淡如熒火的星星,看不到月亮,但廣勝能感覺到月光,月光讓這個夜晚變得十分寒冷。
廣勝正站在路口招手打車,聽見身後趙玉明咋咋呼呼地吆喝:“廣勝慢走,咱們一起去看老歪嫖娼,他說他要給哥兒幾個來個現場直播!”
廣勝罵聲“操”,攔下一輛出租車,一把一個將三個人推進車裏:“你們去吧,我回家玩真的去。”
“看真人秀不好啊?真不會享受!”老歪探出頭來吼了一嗓子。車“呼”地開走了。
“享受個屁,我哪有心情玩這個,操……”廣勝嘟囔著攔住了一輛車。
“小子,罵誰呐?”不知什麼時候晃過來兩個喝了酒的小黃毛。
“滾蛋!”廣勝陡然光火,“唰”地掏出了槍。
“大哥饒命……”兩個黃毛一下子嚇傻了,倒退兩步,“撲通”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