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這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路的人多了就有了路。這句話雖然是陽間的俗語,卻好像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就連這麼個陰風慘慘的地方都以此為準。
這條道路雖然又遠又長,卻高低不平,一看就是千萬年來被一雙雙的腳板兒活生生踩出來的。
龔平提著狼牙棒,馬菲扛著三股托天叉,想在路上找個人問問路,可是行路的眾人似乎都很怕他們,見了他們都繞著走,更不要說問路了,連話也搭不上一句。龔平咣當一下就把狼牙棒給扔了,笑著對馬菲說:“你也把叉子扔了吧,咱們一定是被他們當成劫道兒的了。”
馬菲見路上的行人,大多數是老人,而且麵帶病容,少數幾個年輕的,也是缺胳膊斷腿,血淋淋的一幅凶死相。於是就對龔平說:“阿平,好像他們怕的不是我們手裏的兵器,好像是我們這身衣服呐。”
龔平又看了看兩人身上的衣服,然後說:“咱倆的衣服除了顏色不同,樣式倒相似,好像是製服呢。……哎呀……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地府牛頭馬麵,黑白無常的製服嘛,我手裏那個也不是狼牙棒,應該叫哭喪棒才對呀。不錯不錯,在人間當警察,死了倒做起了地府的海關人員。這個職業油水還是蠻大的嘛,隻是現在該去哪裏領工資呢?”
龔平自顧自說,抬頭看見馬菲一臉的愕然,就笑道:“你這算什麼表情啊,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本相的時候,你就是個馬頭嘛,差點沒把我嚇死,不過奇了怪了,你做馬麵很合適,我卻做不得牛頭,我連屬牛的都不是,最多也就是愛吃點兒牛肉……這個……挨的上嗎?”
“不對不對!這裏是哪裏呀!我不該來這裏!我要回去,我可是局長呀,局長呀。”隨著喊叫聲看去,隻見一個中年大胖子,麵色紅潤,渾身上下更是不著一縷,在路上又叫又跳的,別人都沿著路往西走,他卻忽然往東跑,顯然是一副開始走錯了路,然後又突然明白過來的樣子。
龔平對馬菲說:“好了,那家夥壞規矩,你去捉他吧。”
馬菲紅著臉說:“才不要,他什麼都沒穿呢。”
龔平笑道:“那有啥呀,他說不定也是才從桑拿裏出來的,不過比較性急,沒向我們似的找了衣服穿,孟冷子一下來到這種地方,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嘛,而且……而且你以前做護士的,啥沒見過呀。”
馬菲聞聽狠狠掐了龔平一把說:“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
龔平沒奈何,隻得說:“我去就我去,不過我要借你的大叉使一下,這筆狼牙棒威風些。”說著奪了馬菲的三股托天叉,對著那個自稱局長的大胖子迎了上去,當頭攔住,把三股托天叉往地上一矗,大喊一聲道:“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馬菲一聽差點沒暈過去,這龔平的適應能力也太強了吧,這麼快就找到了新工作。
那個大胖子被龔平一攔,腿一軟,一屁股坐在泥地上,但是一看龔平雖然一身的地府差役打扮,人長的卻是英俊,不那麼可怕,於是長了幾分膽氣,便想爬起來,可是還是腿發軟,於是就順勢改坐為跪了,反正人在屋簷下,謙恭點也沒什麼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