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不知道景軒到底是真的會沒事,還是他在安慰她,她心底並不希望他死掉,不是出於善良,而是出於……不舍。
景軒好像也沒看起來那麼壞,或者說,他還沒壞得那麼徹底。至少,他對她挺好,讓她覺得他隻是個性格別扭的男孩子,如果有人肯引導他,關心他,他會變好,就像是學習裏麵那些所謂的風雲人物,其實就是一些不愛學習,玩兒叛逆的不良少年。
她正想著,門忽然開了。
進來的竟是三個侍衛。
她警覺地站起來。
侍衛們顯然沒有帶她出去的意思,他們臉上的笑頗為放蕩。
蘇寧握緊拳,“你們想做什麼?”
一個侍衛吊兒郎當地抖著腿,一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蘇寧的臉、身體,吹了聲口哨,道:“做什麼?媽的,這需要問嗎?”
另一人道:“你若是乖乖地不出聲,我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你別指望皇上會來救你,他都自身難保了!”
蘇寧蹙眉,“全屍?”
侍衛笑了,“你怕死?可惜我們也隻是聽上麵的命令,不過嘛,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先陪哥們兒樂一樂。”
上麵的命令……?是誰?蘇佑臣不可能,連陌也不可能,那麼就隻剩下……
蘇寧眸光發寒,“是慕景知派你們來的?”
“喲,不愧是妖妃娘娘啊,腦子也不笨嘛!”
蘇寧不確定自己那點武功是否能對付三個強壯的侍衛,她咬住了唇,思索著該如何做才能安然脫身。
然而,侍衛卻沒給她思考的時間。
他們逼近她。
蘇寧決定先發製人,她下意識地想要找一根樹枝之類的東西當劍,她會的隻有劍術。
目光在牢裏掃了一圈,除了稻草什麼也沒有。
兩個侍衛已經抓住了她的左右兩隻手,她隻好用腳去踢他們。
於是,她的手腳全被繩子給捆起來,看來,他們竟是有備而來。
她穿的是件對襟羽花裙衫,侍衛一手扯開了她的衣領,露出了大片潔白如花朵的肌膚。
他的指甲蹭破了她的肌膚,就像是白色花朵滴落了一絲血跡。
蘇寧氣得想殺人,她低頭咬住了侍衛的手指。
旁邊的侍衛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死丫頭!”
她被扇得金星亂迸,倒在了地上,幾個侍衛欺身而上。
許多手朝她伸過來。
許多張帶著惡意的放蕩笑容在眼前搖晃。
她的衣衫被撕碎,布料飛散在眼前,她的太陽穴跳動得似乎快要爆裂。
她望著牢房屋頂,黑漆漆的,還結著一層層蛛網。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禁錮在蛛網裏的蝴蝶,掙脫不了,隻能等著不可逆轉的可怕滅亡降臨在頭頂。
這種滋味……是不是就叫做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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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漂浮著幾朵稀稀落落的白雲,陽光透過白雲照在刑場之上。
連陌拔出了他的刀。
眾人屛住呼吸。
“還要等麼?”
景軒的目光在人群裏轉了一圈,微微失望地垂下眸,低沉道:“不等了。”
連陌低聲問,“那麼,開始行動?”
景軒不置可否。
他緩緩舉起了刀,陽光反射出寒氣十足的刀光。
刀麵上,映出了一張鎮靜的臉,景軒很從容,他薄唇微微勾起一絲笑意,絲毫沒有對死亡和痛苦的懼怕。
因為,連陌舉起的刀不可能砍掉他的脖子。
他的刀對準的人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站在二樓之上,擺著一束紫陽花的窗口邊,站著的紫衣身影,他戴著銀色麵具,陽光將麵具透射出幾分神秘光芒。
眾人嘩然驚愕。
景軒輕輕鬆鬆掙脫了鐵鏈,他揉了揉手腕,抬頭看向了紫衣人,薄唇勾出一抹邪氣黑暗的笑容,揚聲道:“九公子是麼?既然來了,何必藏頭縮尾地在那兒站著?不敢下來?”
在百姓們錯愕又仿佛發現新的熱鬧可看的興奮目光裏,紫衣人飛身而下,衣袂翩翩,長身玉立地輕輕落於地上,烏黑的長發隨風散落幾許在肩上。
九公子緩步而來,優雅從容。
他薄唇染了分淡笑,“景帝這一出自導自演的戲碼可真是好。”
景軒神情陰沉,猶如地獄裏的死神,他以一種殘暴的目光盯著九公子,“來人!將他給朕拿下!”
侍衛們圍上來。
九公子淡然如風,“景帝這出戲固然好,卻錯估了人心。”
景軒雙眸微眯。
侍衛們手中的兵器隨著這話落下,竟對準了景軒。
刑場外麵,一排排侍衛站直了身體,手中握著弓箭,對準的人亦是景軒。
見此,蘇佑臣、連陌兩人皆震驚了。
至於慕景知則是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眸光深沉,若有所思。
景軒神情微變,他咬牙道:“你們背叛朕?”
沒人回答他的話,卻也沒人羞愧低頭,隻是用一種漠然地目光看著他,手中的兵器依然毫不留情對著景軒。
這一場驚變使全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裏麵,就像是戰火剛熄滅時蔓延的那種讓人窒息又悲哀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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