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怡穩穩情緒,緩緩說道:“葉秋怡兩月前已死,世人皆知。寶兒是褚家唯一的血脈,早已托付於你,你就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撫養成人,善加教導,勿行惡事,積德行善,光大褚家。”
門外,慧珠早已泣不成聲。他懷抱寶兒跪在青石板上:“奶奶,你總得讓寶兒再見親娘一麵吧。”
寶兒肉嘟嘟的小臉上也掛滿淚珠,兩隻小手一直緊緊抓著慧珠的衣襟不肯鬆手。見慧珠落淚,寶兒也哇哇大哭起來。
慧珠馬上止住哭聲,哽咽地對寶兒說:“寶兒,娘親就在裏麵,快叫你娘親開門。”
寶兒話語未全,稚嫩的童音夾著哭聲斷斷續續說道:“娘親,娘親,開……開……門!”話未說完,寶兒又開始扯了嗓子大哭了起來,邊哭還不忘繼續說道:“寶兒乖,寶兒乖,娘,開……開門!”
慧珠緊緊將寶兒擁在懷裏,淚水滾滾而下。
此時,院外已集滿好多人,看到此情景,眾人均拿手絹拭淚。
葉秋怡感到一股腥鹹湧到了喉口,她疾走兩步,扶住了門閂,手顫抖了兩下,牙齒緊咬住下唇:“寶兒,別怨娘親心狠,這是娘親唯一能為你做的!”
她顫聲說道:“寶兒現在無父無母。慧珠,我的好妹妹,你會懂我的心的。寶兒就交給你了,你們走吧!葉秋怡已死,世上再無葉秋怡!”
慧珠聽此話語,知葉秋怡心意已決,再勸也無濟於事。隻得含淚伏地拜了三拜。
寶兒也學著慧珠的樣子磕了三個頭。慧珠起身抱起寶兒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葉秋怡奔至窗前,隔窗隱隱能看到寶兒漸行漸遠的身影。她哽咽著想要叫出寶兒的名字,卻哽在喉口,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葉秋怡猛然伸手撫著心窩,還沒有來得及轉過臉去,窗欞上便撒上了大片的血漬,鮮血滴滴而下……
葉秋怡坐在妝台前久久不語。窗被風吹開,嗖嗖的冷風夾著細雨掃了進來,一片黃葉落在了妝台上。葉秋怡拈起落葉,看了看鏡中那張蒼白的臉,她拿起剪刀,果斷地齊齊剪掉了一綹青絲。
雨瀟瀟而落,濕了眼,碎了心。
青石階上,落葉堆積。葉秋怡神色清冷如霜,她俯身拾起一片落葉,那落葉脈絡依然那麼清晰,隻是有些潮濕。她揮手,任秋風把黃葉卷起,無助地打著轉轉。
回望泰州,塵煙嫋嫋。她慘然一笑:“炊煙漫逸了無痕,幻影飄渺不驚塵。來去隨風難由己,何曾俗世惹他人?”
秋風,秋雨,秋紛紜;秋山,秋水,秋染林;
秋露,秋霜,秋意濃;秋愁,秋念,秋心焚。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皆是過程。一葉之靈,窺盡全秋。
白衣女子沿青石階而上,手心的發絲亦已打濕。走到階頂,風雨已不能阻擋她的腳步,前麵不遠處已有一片樹林,厚重的鍾聲從聳立的山峰中隱隱傳來,峰頂上露出廟宇的一角飛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