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對褚老爺說:“落葉歸根,老爺是想家了。”
夜,靜悄悄的,突然從褚步遠的房裏閃出一條黑影,那黑影又一閃,便到了褚老爺房外的窗下。這時,從窗裏傳來了褚老爺和管家的說話聲。那聲音雖然很輕,可是在窗外還是隱隱能夠聽到。褚老爺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離家已六年有餘,時時夢回家鄉。今病疾纏身,倍增愁緒。我欲返鄉,今有一事拜托與你,你要替我辦妥。”褚老爺從床下拿出一封信,鄭重地交給老管家。“步高乃是嫡長子,這孩子淳厚、懂事又能幹。不枉我多年的教誨,也算是對得起太太了。褚家日後的榮辱興衰就全指望他了,你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顧他。褚家的祖宅、店麵和鋪子全部交由步高打理。至於步遠嘛,他機靈聰慧多與他些銀兩,還有把東郊的兩處宅院給了他吧,太太和珍兒不和,就讓珍兒和步遠搬出去住吧。這是我的親筆信,一封交與族長,一封交與太太。
老管家說:“這樣是不是委屈了姨娘和二少爺?”
褚老爺緩緩地說:“珍兒是不會在乎這個的。我平日了雖然寵愛他們娘倆,然嫡庶有別,就按我說的辦吧。”
老管家哭泣道:“老爺,您的病不打緊,怎麼現在就交代起這個來了,你還是回家後自己親手把信交給族長和太太吧。”
褚老爺和管家的話被褚步高全部聽到了,回到自己房間,褚步高猶如掉進了冰窖,心頭頓時冷了下來。他暗暗埋怨:“爹爹,您太偏心了。同樣的兒子為什麼就如此待我,僅僅因為我是庶出。姨娘服侍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得就不念一點情分?”褚步遠越想越氣,心中腦中隻有褚老爺的一句話:“褚家日後的榮辱興衰就全指望他了!”
褚步遠憤憤地一記重拳砸在桌子上,“我偏不相讓!”
七月二十日,褚家一行人來至濱海縣,家鄉在望,褚老爺思鄉心切,錯過宿頭。傍晚行至一密林處時,褚老爺突然聽到一陣刀兵交擊和叱喝嘶殺之聲,猛地馬車劇烈地搖晃了兩下,停頓下來。
褚老爺穩住身,掀開轎簾往外一看。一串鮮血甩過來,恰好甩在褚老爺胸前衣襟上,車夫已墜在車轅下。褚步高飛身過來,大喊:“爹,您快走!”就在此時,三枚梅花針正在穿透夜風,急速射向褚步高眉心,褚步高慢慢倒下。
褚老爺一手抓著轅木,立在車上已驚得喘不過氣來,他淚水泉湧,踉蹌著奔向褚步高……
在褚老爺剛爬到到褚步高身邊時,一柄利劍刺穿了褚步高的胸膛。
褚老爺抬起眼,猛然臉色蒼白,嘴唇發顫,他發現了一張瘦削陰沉的臉,一雙驚惶狡詐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看清那人後,褚老爺發出一聲悲痛的低吼:“畜生!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喪盡天良的畜生!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