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漢高祖兒女們的悲劇(2)(2 / 2)

“我聽說太後怨恨戚夫人,想召趙王回去一同誅死,因此我不敢遣趙王回京。而且趙王正在生病,也無法奉詔。”

使者回複了呂後。呂後便又想了個辦法。她找了個借口,把周昌召回長安。等周昌來到之後,才另派人去召趙王。十二歲的劉如意哪裏知道這位嫡母的用心,反而以為又有了和母親戚夫人見麵的機會,便高高興興地隨著使者上路了。

這邊惠帝聽說母親派人去召趙王,不禁大吃一驚。他雖然經受過廢立的波折,但他也明白這都是父皇和戚夫人的主意,跟小弟弟劉如意無關,他還是非常喜歡他這個伶俐的小弟弟的。聽說趙王將到,他親自到長安城外的霸上去迎接。然後帶回自己的宮中,跟他同吃同住。呂太後雖然屢次想殺劉如意,但都沒能成功。

惠帝身體不好,想加強鍛煉,所以常常早起到禦苑練習射箭。惠帝元年十二月,一個很冷的天氣,惠帝起來穿好箭服,拿起弓箭。往常射箭他都把趙王帶著,還特製了小弓小箭讓弟弟練習。可是今天外邊太冷了,又見劉如意睡得正酣,就不忍心叫醒他,獨自到禦苑去了。等他練完箭的時候,天已亮了。想起弟弟,他急急忙忙回宮,等到寢室裏一看,小王子直挺挺地躺在那裏,麵色青紫,七竅流血,分明是被毒死的。他喝問內侍,內侍吞吞吐吐地告訴他,太後宮中來了兩個太監,給趙王灌了藥酒。惠帝聽了大叫一聲,仰麵跌倒。

惠帝病了,太後來看他。他愛答不理,對母親十分冷淡。太後知道是為趙王的事情,索性就再刺激他一下。過了兩天,惠帝已經痊愈,便有太後宮中的一名太監來宣他,要他去看一件東西。他跟太監去了,到了一處廁所,隻見廁所地上擺著一個怪物,血肉模糊。他很奇怪,不知母後要他來看這個幹什麼,便問太監:

“這是何物?”

“人彘(zhì,彘就是豬)。”

惠帝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仔細再看,發現這正是一個人的身軀,但兩隻手臂、兩條腿都沒有了,隻剩下軀幹和頭部,五官已分不清,滿頭竟全是血淋淋的窟窿。那人並沒有死,筋肉不時還抽動一下,看了越發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誰?”惠帝顫聲問。

“戚夫人。”太監低聲回答。

惠帝一聽大哭起來。他想到這位父親的愛姬之前花容月貌,如今竟被母親作踐到如此地步,母親的心也太毒了,手也太狠了。他讓那太監去告訴太後:“這不是人做的事!朕是太後的兒子,日後有什麼臉麵來治理天下?那就一切由太後做主吧!”

太監把惠帝扶進後宮,去回報太後。太後聽了把牙一咬,說了句:“好吧,隨他去!”

惠帝這一病病了將近一年。這期間,國政便由太後管理。太後乘機大封她娘家的子侄,不少人封王封侯,就連她的妹妹呂媭(xū)也被封為臨光侯。

第二年惠帝病好了,但他心灰意冷。看到朝廷已為母親和諸呂操縱,他也不去管,隻是“日飲為淫樂,不聽政”。他用這種自暴自棄的態度來作踐自己,也可以說是慢性自殺吧!

惠帝二年十月,齊王劉肥來朝。高祖劉邦年輕做亭長的時候,曾有外室,生下了劉肥。所以劉肥的年齡比惠帝還大,是惠帝的大哥。劉邦登基以後,找到劉肥母子,封劉肥為齊王。惠帝很尊重哥哥,帶他來拜見母親。太後便設宴招待這個庶出的兒子。在安排座位的時候,太後坐在上麵。惠帝認為宮中應以兄弟齒列為序,用不著講君臣之禮,就讓齊王坐在他上首。太後看了很不高興,竟然讓宮女放一杯毒酒在齊王麵前,想毒死他。太後請齊王飲酒,祝他身體健康。齊王趕忙站起來。這時惠帝也站起來陪飲,卻端起了齊王麵前的酒杯。太後一看親生兒子要喝毒酒,趕忙一巴掌把惠帝手裏的酒杯打掉。齊王見了很奇怪,就不敢再飲,假裝飲酒過量,辭謝出宮。回去以後,把這件事告訴陪他進京的齊王府長史。長史說這是太後要害他,讓皇帝攔住了。齊王很害怕。長史給他出主意,讓他把齊的一個郡——城陽郡贈給魯元公主做湯沐邑。也就是說,以後城陽郡的稅收就歸魯元公主了。太後這才高興了,準許齊王回國。

惠帝四年(公元前191年),太後做主,冊立皇後。史書上記載:“四年,冬,十月,立皇後張氏。後,弟姊魯元公主女也,太後欲為重親,故以配帝。”

這裏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皇後跟皇帝是什麼關係?第二,皇後年齡多大?

第一個問題比較容易解釋。史書上說得明白,“後,帝姊魯元公主女也”,既然是姐姐的女兒,那就應該跟皇帝叫舅舅。外甥女嫁給舅舅,是“太後欲為重親”的緣故。“重親”就是親上加親,於是便不管人們譏諷為“人倫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