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看他一眼,倒依舊鎮定自若:“你這是要拷問嗎?”
慕長情眸光一頓,道:“算是吧。”
殷洛沉默了片刻道:“那隻不過是一種特殊信號,跟煙火差不多,所以,才有那樣的聲音,那是我們月櫻王朝皇室才有的東西,獨有的求救信號,當時你昏迷過去,為了讓人找到我們,我才用了這個法子,不過,因為是月櫻王朝獨有的東西,所以,我不方麵說細節,隻能講這麼多。”
慕長情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問。
他讓殷洛將他放到椅子上坐下,繼續又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他問的,是那天訓練場受的傷,以及後來腳崴傷。
腳崴傷得了他的良藥,第三天之後便奇跡消腫,早就已經不疼了,倒是那天受的傷頗多,但都是一些皮肉傷,所以也算不得痛。
“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慕長情點了點頭,“既然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今晚,就搬到這裏來住,你說過你最會演戲,可不能隻演一半。”
“王爺是在警告我跟皇上走得太近?”
“你是本王的王妃,在本王養傷期間,陪著本王,寸步不離,是不是更顯恩愛一些?”
他的聲音明顯是冷了幾分的,殷洛挑起眉頭,倒是真的不明白:“王爺權傾朝野,又何須演戲給別人看?我隻是一個小國公主,起不了什麼作用,王爺這麼做,究竟是為何?”
“本王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過問。”
他翻臉倒是比翻書還快,之前對她還算有那麼一點正常人的交談方式,可這也不過是傷病醒來,老毛病竟然又犯了!
殷洛將臉撇開:“成,王爺的要求,隻要能換得來我在王府的太平,我自然照做。”
說完之後,她也不管坐在那裏的慕長情,直接就起身離開。
“你去哪兒?”慕長情分明是不料她翻臉的速度比他還快。
“自然是拿我的衣物來,王爺命令,從今天起,我要寸步不離王爺!”
說罷,她便掀開營帳的門簾,走了出去。
慕長情眸色有些沉,賀仁賀心一進來便感覺到了,知道必然又是兩人之間出了問題,他們二人也識趣的沒有打擾,卻在片刻的寧靜之後,忽然就聽得慕長情吩咐道:“把那隻小白兔烤掉,給本王當晚餐,然後再去抓一隻,放進去!”
“呃……”這是什麼命令?賀仁賀心麵麵相覷。
“不必了,你們下去。”
這兩道命令都有些莫名其妙。
賀仁賀心識趣的離開,慕長情伸出手來,撐起額頭,隻覺這一病,腦子都燒壞了,頭昏腦漲,都開始說起胡話了!
殷洛的速度也快,天還沒黑,就已經搬來了,一同來的,竟然還有那隻兔子!
殷洛讓下人將裝兔子的籠子放下,自己親自取了一些青草喂它,神情專注,格外認真。
慕長情看了一眼,撇開視線,淡淡道:“今天新來的奏折取來,本王要批閱。”
殷洛聞言,看了看四周,發覺營帳內無人,方知他喚的人是自己。
不過,她卻並沒有按照他的命令將奏折取給他,反倒是走到書桌前,抽出一張白紙,用毛筆在上麵勾勒須臾,便拿著紙張到了門口,吩咐賀仁道:“找個人,按照這張圖紙把這個做出來,王爺急用。”
一聽說是慕長情用的,賀仁饒是不知那是什麼,也不敢耽擱,立刻就去辦了。
時間超級快,半個時辰不到,一個成形的小木桌便已經被送了來。
殷洛一看東西送到,原本還給慕長情拿著奏折的手,忽然就將奏折往書桌上一擲,幾步路走到門口,從下人手裏接過小書桌。
這東西簡單,能工巧匠一看就會,所以很省力氣。
慕長情一直不知道她之前畫了什麼,這會兒看到成形的東西,隻一眼便明白了什麼,看向殷洛,眸色有些沉。
殷洛挑起眉梢,將桌子的四隻腳展開,往慕長情身前一放,高低,大小,寬度,無一不合適,她隨即又將沒批閱的奏折往書桌一角一放,道:“這樣,王爺就可以安心批閱奏折,而不被人打擾了!尤其是,這樣既滿足了外人眼中我們倆共處一室的恩愛,又滿足了你我二人演戲的疲倦,一舉兩得!”
她說完,便打了個哈欠,自己躺到地上的地鋪,裹住被子,一翻身,睡去了。
慕長情看了看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又看了看身前小桌子上堆成山的奏折,眸中波濤洶湧,卻到底,隻落成重重一筆朱砂墨,滴在白紙黑字的奏折上,分外醒目。
這晚,殷洛自然是睡了個好覺,倒是慕長情,批閱奏折到深夜,吩咐賀仁將批好的奏折送去給慕風焰,又處理了一些別的事情,這才得以休息,而彼時,天已接近放亮,換言之,他一整晚都沒怎麼睡。
殷洛這一覺倒是睡得很舒坦,沒有任何不適。
一早起來,見慕長情還在休息,她便沒有打擾,直接出了營帳,打算去給小白兔取點蘿卜吃。
剛轉過幾個營帳,快要到廚房的時候,迎麵忽然走來一人,那人穿著藏青色的袍子,一身華貴,長眉入鬢,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很精銳的長相。
殷洛不認識他是誰,已經提前擇了另一條路避過,可是那人看見她之後,卻也跟著她繞了道,硬是同她碰上。
“三嫂,好巧,能在這裏遇見,不知三嫂是去那裏?”
殷洛抬起頭來,其實心裏是有些生厭這種刻意接近的人的。尤其是,第一眼,這人便給她一種精明的感覺,映象並不好。
她打量了一眼來人,眸光沉下道:“去廚房,王爺也去嗎?”
他稱呼她為三嫂,自然是哪位王爺。
那人爽朗一笑,不計較殷洛話語裏的不待見,道:“三嫂別誤會,隻因三哥近來受了傷,弟弟我無法探望,聽聞三嫂這幾日一直與三哥一處,今日偶遇,所以想問問三嫂,三哥近況如何?”
“他很好,現在可以讓開了吧?”
那人又是一笑,道:“看來三嫂對允澤有些誤會,允澤與三嫂初見,若是有什麼惹惱了三嫂的地方,還請三嫂見諒。”
殷洛抬起頭來看他,道:“你也說了是初見,你身邊沒有半個人,我身邊也沒有,你又從哪裏知道,我就是聶傾城?這隻能說明,你要麼,就是故意跟我套近乎,要麼,就是一開始就預算好了的。我對心機深沉的人,沒有交好的興致,失陪。”
她轉身便從他身側離開,慕允澤忽然伸出手去,再次喚了一聲殷洛,似乎是想拉她。
殷洛動作快,腳步一移,身字一轉,便避過了他的手指,隻餘衣擺拂過他掌心的溫度。
慕允澤看著她快步離開的背影,收回空落的手,臉上的笑忽而變得耐人尋味了些。
殷洛去廚房取了蘿卜回來,卻並未找到鐵籠子,一問才知道,剛剛葉清歌看兔子可愛,便向慕長情討要了去,這會兒,兔子已經到了葉清歌手裏了。
若是別人那裏,也就罷了,卻偏偏落入葉清歌手中,對這樣一個虐待下人的女子,殷洛不覺得她會疼愛一隻兔子。
讓素衣去打聽過葉清歌的位置,她立刻便趕了過去。
是一處小溪流下的小河,她們立在溪流和小河水交界的地方,河水清粼見底,葉清歌正帶著貼身婢女蹲在小河邊,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們口中傳出,悅耳極了。
走得近了,這才發覺,兩人蹲在那裏的緣故,竟是在折騰她的小白兔,不止如此,她們的笑,也是因為它!
兔子很怕水,她們卻將它的頭時不時的往水中送,遠遠一瞥,小白兔已經奄奄一息,殷洛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
這小白兔到底是慕風焰送給她的,卻被這個天高地厚都不知的丫頭隨意玩弄,她頓時氣急了,直接就拔下頭上的簪子,快走兩步,一下子從身後扣住了葉清歌,同時將簪子抵在她的脖子上道:“把小白兔還給我。”
葉清歌身形一顫,聽到她的話後,反倒竟鎮定了幾分,將小白兔往殷洛身前一扔道:“給你就給你。”
因為接小白兔,手指自然鬆開,葉清歌立刻站起身來,對著身側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會意,兩人猛然出手,一左一右扣住殷洛,直接就將她往水裏推去。
所謂關心則亂,殷洛一心想著救兔子,一時不擦,竟被她們著了道,“噗通”一聲落水聲,她急忙起來,這才發覺,懷中的小白兔竟不知何時,已經斷了氣。
葉清歌和她的丫鬟站在岸邊,看她一副落湯雞的樣子,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殷洛的臉色道:“不就是一隻兔子嗎?你至於麼?回頭我讓人去給你抓十個一百個,讓你養一屋子,不過,你當真是為了兔子麼?還是為了送你兔子的人?”
河水並不深,隻是及胸而已。
殷洛一言不發,捧著兔子上岸,葉清歌見她起來,急忙就往後退,一邊退一邊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也絕對不會傻到送給你打!”
說罷,便拉著自己的丫頭往回跑,邊跑邊回頭來看殷洛,露出銀鈴般得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