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可以裝作毫無所覺地布局十年,耐心的壯大自己的力量,一直伏低做小就等著最後給林家倒戈的一擊,但是直到被一顆子彈擊中****的那一刻他猛然明白,他是自大了,他再怎麼翻騰都是沒有翻出過林家老爺子的手心,他那些偽裝的恭順在人家眼裏不過就是個笑話,他失敗了,而且敗的很可笑,人家根本不把你當成一個級別的對手,他不過是兩個博弈選手間可笑的道具罷了。

那他這一生到底都在奔忙什麼,他的目標,他的努力到底會不會有結果,林佩陷入前所未有的無力沮喪和頹敗之中。

人這一生,總有那麼一個時刻對你是至關重要的,被打垮了是趴下徹底的頹廢還是積蓄起力量再勇敢的站起來,哪怕是站起來後迎接你的還是一記重擊,單看你有多大的勇氣以及你最後圓通的地步,某一些蛻變其實就在一瞬間,你想明白了一切就海闊天空,你頹廢了那這一生就再難起來了。

想到絕望處林佩覺得呼吸都困難,這無邊的黑暗就像是包裹著他的厚繭,他要破繭而出,需要經曆裂肉鋸骨一般的疼痛,這就像一個生產過程,沒有人可以幫他所有的內部裂變成長都需要他自己完成。這一夜對他來說是漫長的也是痛苦的,這種痛苦不單是肉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婉轉,糾結,撕裂,流血。

他躺在黑暗中往回一點點的回溯他這十幾二十年的所有的曆程,細思每一個細節,每一種心情,以及每一個布局的步驟,他的心境從壓抑,矛盾,然後困惑,絕望,掙紮最後終於走向豁然開朗。

當經過痛苦的掙紮他終於衝破禁錮,終於想的通透,從此破繭而出,身上豁然覺得輕鬆,忽然開朗的眼界讓他放鬆了神經,漸漸不受控製的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他昏睡了過去。

後半夜躺在沙發上的湯宛心緒也是複雜的,她煎熬著神經聽著林佩的動靜,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裏林佩的呼吸很急促,她懷疑他可能是發燒了,但他一直都沒吭聲,她也不敢動,怕驚擾了他。

後來林佩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漸漸的他一吸一呼之間盡然氣息悠長變得很有規律起來。

林佩的可能是睡著了,這個念頭在湯宛的腦海裏越來越肯定但她也不敢起身去確認,一直煎熬著忍耐著,直到窗戶裏透出一點朦朧的亮色來,她才敢悄悄的起身。

站在床邊,床上的林佩果然是昏睡過去了,泛著紅暈的雙頰說明他已經在發燒了。湯宛站在床邊僵硬著身體很久都沒有動。

人生總有這樣的當口,做著一件進退兩難的事,當時當刻可能就會覺得自己傻的可以,但,他時他日回想起來卻深知自己總是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的。

湯宛很想離開這裏,她知道隻要現在自己走出去打一個電話她就自由了,這一切對她來說就全部結束了,但是她要是這樣做了,這個人八成也就要把性命丟在這裏了,這人要是死了雖不是她殺的,但她至少也是在他死亡的路上推了他一把的。她這一生雖曆經坎坷但來路走來卻一身清白,她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她要是這樣做了,她的良心過不去,她以後的人生每想起這個人也不會歡樂,那會是她生命中的一抹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