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病床上的湯爸這才緩緩從昏睡中轉醒過來，湯宛察覺了，頓時情緒變得有些複雜起來，湊上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你醒了啊？”
她爸吃力地掀開眼簾，湯宛精致的臉蛋首先映入視野。那張滿是傷痕的麵上頓時有些羞慚，使得眼角的細紋明顯加深，他緩緩開口說話，聲音依然很虛弱，“阿宛，你來了啊。”
“是呀……”湯宛尷尬地扯了扯唇，難言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您還好吧？”
然後她倒了杯熱水拿到床邊，放進去一根吸管，給湯爸遞了過去，低聲道，“喝點水？”
湯爸擺手，視線定定落在自家女兒的臉上，稍稍地動了一下肩膀，就感覺到了從腰部蔓延而上的疼痛，不由地多了一些赧然，他抬頭四處望了一下，然後沉吟了片刻道，“湯宛，你吳姨呢？”
“你那位親愛的繼室昨天就已經回去了，”她皺起眉，“在向我說明一切之後。”
“哦。”爸的聲音很虛弱，語氣聽起來顯而易見地失落，“她就回去了呀。“
“……”她鼻子驀地就酸了，抿著唇低低地笑幾聲，垂下頭，“湯先生，我其實一直很想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後悔過？”
湯宛沒有明指湯爸對哪件事後悔，但是在場的兩人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湯爸因為遇見俞慕青從此從原本安和平靜的家庭中脫離的事情。
“後悔？”湯爸壓著嗓子低低地笑了起來，忍住從腰部不斷傳上來的疼痛的感覺，“阿宛，要是我說，既後悔，又不後悔，你相信嗎？”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你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直到決裂。我想這次要不是我受傷，你也不會耐著性子到我的病床前麵吧。失去了以前一直愛護的乖巧聽話的女兒，我很是後悔。”
“可是，或許阿宛你無法理解我的心情，你媽媽以前為了維護在你麵前維護我們之間的和平，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可是你要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再也像之前的那般純粹了。“
“你也知道的，其實你的媽媽的眼裏根本容不下任何沙子······”
湯宛聽到現在再也耐不住了，甚至是氣憤地開口，“你不會不了解她對你的感情！”
她爸跟著苦笑起來，不多時，他麵上的神情稍稍嚴肅幾分，道：“那又如何，就是因為如此，她就更加無法忍受我的背叛。”說著稍頓，緩了緩氣才繼續道，“將近二十多年，我經常可以在你媽媽眼底看到忍耐不住的厭惡和糾結。”
湯宛不住地瞪視著對方，麵對著眼前的男人止不住失望的情緒，眼眶和鼻頭都紅彤彤的，“嗬嗬，您又何必為了自己的背叛找借口，以為你對我媽媽已經沒有了感情，所以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湯爸啞口無言，因為他確實是對湯媽失去了感情，而原本維係在他們之間的親情，也因為湯宛毫不猶豫地轉向湯媽的那頭而顯得不再純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