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變綠,她跟隨著人潮一道前行,驀地便想起了兩人之前在車上的那番對話。他說自己是風景,她在看風景……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湯宛轉過頭,目光直直看向剛才停車的位置。果然,那輛通體純黑幹淨光亮的轎車,還在那個地方,他們還沒有離開。
葉景摯竟然還沒離開?那個距離那個方位,自己剛才毫無形象地吃著清湯小餛飩的模樣,豈不是全被他看見了?她為了趕時間吃得很快,根本就毫無形象可言,那吃相,簡直不敢想象。
黑色的車窗玻璃隔絕了所有,單向透視,他看不見裏麵的人,裏麵的人卻可以清晰地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意識到了這一點,湯宛心頭陣陣慌亂,連忙轉過身,逃也似地躲進了辦公大樓,與此同時,那種被人安靜注視的窘迫感才漸漸消失。
葉景摯在湯宛進了辦公大樓之後,也沒有吩咐司機開車,隻是沉默地在車子裏坐了一會兒,直到駕駛座的司機都忍不住從後視鏡裏偷窺他了,他才伸出了手,摸上門把,打開了車門。
葉景摯下車之後,沒有任何的張望,直直地朝著辦公大樓對麵的一家書店走了過去。
書店的門前有一個公交站牌,上麵有不少人正在等待著早上的班車,中間正有一個戴著黑色的帽子,黑色夾克的中年男人一隻手拿著一張報紙,另一隻手拿著包子正在往嘴裏塞著,投向報紙的眼神時不時地又會抬頭張望一下路況。
葉景摯在這個男人走到公交站牌的前麵,正是上班高峰時間,上麵站著十來個人,可是他們在看到氣息沉靜,根本不像是會需要采用這種平民的交通方式,氣質又與周圍的人群分外的格格不入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散開了一些。
拿報紙的中年男人真是淩波,他當然立刻就察覺到了葉景摯的靠近,不過既然被他識破了,淩波自然也不準備落荒而逃,他淡定地將手上還剩了兩口的包子塞進嘴中,然後將另一隻手上的報紙折疊了幾下,折成方便攜帶的模樣,放在身旁,才淡定轉頭地對著葉景摯打招呼道,“葉先生,這麼早。”
“不早,淩隊不知道等的是那一趟車,怎麼都過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沒有來?”葉景摯將雙手插進褲兜裏,絲毫沒有在意周圍的人異樣的目光,在嘴邊溢出一抹冷笑。
淩波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自然也清楚今天葉景摯今天一早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巧合,他沒有絲毫的心虛和慌張,淡定地提議道,“葉先生,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葉景摯不置可否,跟著淩波朝著遠離公交站牌的方向走去,兩人的腳步很快在一條冷清僻靜的小巷子口停下。
兩人停下了腳步,卻都沒有回頭轉向對方,反而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眼前長長的一望無際的小巷子。
這條巷子的開口是朝向西邊的,再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光線射進來,顯得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