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見鬼,好像在說自己。思沅努努嘴,加快了步子。
思沅洗完澡抱了被子到3棟去找汪菲菲,她們那棟樓的住宿條件不是很好,不過可以便宜幾百塊錢,思沅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的寢室。
汪菲菲一打開門看到是她,就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思沅感覺很溫暖。
呃,你說,張小柯憑什麼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啊,我隻不過是拿錯了鞋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思沅躺在床上,用小拇指摳著汪菲菲的肩膀,就像她小時候喜歡對哄自己睡覺的媽媽做這個動作一樣。汪菲菲低頭看了看她,思沅的表情像個受氣的孩子。
沒事的啦,汪菲菲笑著說,輸了球,他心情不好很正常啊,他那個性格啊,明天肯定就好了。
可是,思沅支吾著說,你說,他們會不會覺得我是故意的啊,尤其是那個宋冰易,他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嘛,他們一定知道林羅是我的朋友你說對不對。她故意把“朋友”這個詞語說得很重,好像在澄清什麼一樣。
思沅眼睛裏的大霧越來越濃,好像快要變成宋冰易的那個樣子,她突然想,難道他平時也想很多的事情嗎?
陽台外麵的風把夜向越來越深處帶過去,有很多個瞬間思沅想問汪菲菲關於那張照片的事情,可是每次開口都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來,那一會兒再問吧,那一會兒再問吧,這樣一秒鍾接著一秒鍾地向後拖延,直到睡意把她的眼睛全部吞噬掉。
天空中的星星還是很明亮的樣子。
星期一早上上課的時候思沅一進門就抬頭往教室最後一排看了一眼然後立刻把視線收了回來,雖然她的眼睛沒有聚焦,但潛意識裏她能感覺到自己是想看一眼宋冰易跟張小柯的,想到這裏她不再用腦筋,仿佛生怕這種感覺一明朗起來讓她無法收場。
陳小凡拉著思沅要過去找宋冰易他們,思沅把手掙脫了出來,徑直把包包往旁邊的課桌上一扔,撒腿坐了下來,陳小凡也不好再說什麼,撓撓頭,坐在了旁邊。
一整堂課思沅都無法專心聽講,她一直在想著宋冰易他們在幹什麼這個問題,一會兒她想,也許他們正在看著這邊,於是她的背後變得黏黏的,像是有無數隻小螞蟻在爬來爬去,一會兒她又想,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於是她的心髒又變得很重很重的樣子。她很氣這樣的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現狀。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思沅把書放回包裏,本來隻需要五秒鍾的動作,卻花費了整整十五秒才完成,她仿佛在期待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拍拍她的肩膀,等她轉過去的時候看到張小柯那張笑嘻嘻的臉,就算是宋冰易的那張冰塊臉也好啊,思沅想。
思沅出教室門的時候正好宋冰易跟張小柯從後門也走到了這邊,她低著頭看到了一雙畫著米奇圖案的塗鴉鞋子,她知道這是張小柯的,於是沒有抬頭,拉著陳小凡快步往前走了。
宋冰易跟張小柯互相看了看對方,一臉無奈地聳了聳肩。
夕陽懸掛在西方天空,整個世界被裹在一片金黃色之中,梧桐樹悄悄長滿了葉子,好像一切又重新開始再來一遍的樣子。
都怪你,幹嘛衝她發脾氣,你看現在作業都沒人給咱們倆抄了。張小柯把筆往書本上一扔,一臉無奈地衝旁邊的宋冰易說。
到底是誰的聲音比較大啊。宋冰易白他一眼,把同樣一個字都沒寫的筆扔回了桌上。
張小柯愣住,表情像是吞下了一個雞蛋。
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啊,你當時幹嘛那麼生氣啊?宋冰易一臉淡然地說。
其實這句話一說出口宋冰易就覺得有些多此一舉,張小柯發那麼大的火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籃球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在那些下著雪的寒冬臘月裏大家都不想出門的時候,隻有張小柯一個人抱著籃球站在球場練習投籃,他平時整天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隻有籃球能夠讓他格外上心。
我不是看你那麼生氣我才生氣的嘛,那你又幹嘛生氣啊?張小柯不甘落後。
我喜歡啊。宋冰易說這句話的時候喉嚨裏稍微抖動了一下,隻是張小柯沒有聽出來。
他們倆談話的樣子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到底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哲學討論。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宋冰易擺過頭,把視線轉向陽台外麵,夕陽照射得他的頭發有些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