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萬物老仙說得輕描淡寫。但李衛卻是心中駭然。想那玄冰黑龍乃是龍中極品，有北龍王之稱，降生便是神仙班屬，與吞掉他的這條白蛇化龍全然不同。想那時萬古老仙仍是豹妖時，其修為也應當不過天元境，竟能與玄冰黑龍惡戰三天三夜，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但話又說回來，萬古老仙此刻說起這話，顯然意有所指。李衛何等聰明，立即反問道：“老仙是讓我摘龍膽？”
“孺子可教。”萬古老仙朗笑道，“它吞你元神之力凝練的黑豹，你卻不遭反噬，乃是因你豹胎初成，隱約有虛丹之相。換句話來說，那黑豹並非你元神所化，乃是我那被植入你星魂海的內丹殘餘的力量，吸納了你近些年的修為，凝結而成。不過是身外法身。而你真正的根基，卻是因肉身被我萬年修為淬煉而自行凝結成的虛丹。你的修行之路早非妖武者，乃是一條仙途。”
仙途？李衛心中有些不安。暗想他早就是個活死人了，又何談仙途？但老仙對他卻寄予厚望，也未必沒有道理。更何況現在他死在這裏不要緊，不能連累老仙萬年修為毀於一旦。就算是死，也要殺出一條血路。
隻不過，他被吞在白龍的胃腸內，如何到達肝髒摘取龍膽？
別看隻不過是一層軟韌的胃壁，卻比精金煉化的鎖子甲更堅韌。他的手爪再利，也無法將這層胃壁撕出一條豁口。這又該如何是好呢？
此時此刻，白龍已經甩脫了爬滿全身的鬼咆鴞，傷口迅速愈合。雪白的長軀在半空中盤旋婉轉，宛若繾綣的月光，驅散了天上的濃雲，止住了淋漓的雨勢。
方之玉看到，它都上的肉角已經長出三尺長，化作了潔白精英如玉的骨角。它的蛇頭也已經化為龍頭，長須如靈蛇在半空中招搖，每一次喘息都會噴吐出雪白的火焰。
白蛇終於全然蛻變為一條真龍。竟還是龍中稍有的白焰冰龍，將陰陽二氣融於一身，跳脫出三界五行之外，若是再修行千年，定可飛升大羅躋身天龍之列。
讓方之玉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這白蛇為什麼吞了李衛就出現了如此突飛猛進的變化？難道李衛身上還有什麼秘密？而更要命的是，巫師先前收服這條白蛇當做護身的寵物，定然是下了重蠱。可如今白蛇化龍，且是如此高階的白焰冰龍，隻怕腹中的白焰冰火早就將蠱毒驅逐，巫師也鎮不住它。
眼下它會不會……
方之玉心思還未走完，就看那條半空中的白焰冰龍果然有所行動。它爆發出一聲怒吼，振聾發聵之音隻攪動得風雲變色、大山搖晃，萬千鬼咆鴞皆俯首貼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而它的吼聲也震驚得風牛道君與巫師齊齊停下手來。巫師扭頭一望，頓時大驚失色，再轉頭時發現眼前的風牛道君與漫山遍野的鬼咆鴞竟倏然消失不見了。
而那條失控的白龍，則用凶惡的目光瞪視著巫師，血紅的龍舌不住地舔舐唇角。
方之玉心裏陡然生出一個念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