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那惡人趁火打劫，彼時我已不是他的對手……”老仙的歎息中充滿悲傷，提起往事它已經恨不起來，但萬年修行毀於宵小之輩手中，它隻為自己感到惋惜。
李衛有所觸動，索性將那許多傷懷拋諸腦後，沉聲冷靜地說道：“老仙放心，李衛定會去那個地方，找到聖法身，讓老仙重獲自由。”
“好。我信你。但也不急。”老仙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我雖肉身毀滅，無法天算，但以地算之法推演，那聖法身如今還未有現世的機緣，不妨等到機緣，事半功倍。”
不知何時，細雨已經停歇。涼風掠過，卷不起滿地濕漉漉的落葉，李衛站在無盡的黑暗中，目光望向東北方向的天空。
天空也無比黑暗，如墨染一般，什麼也看不見。就好像李衛的前途，沒有一絲光明。
他就這樣定定地望了半晌，按了按腰間長劍的劍柄，忽地縱身一掠，便落在屋脊上，再幾個起縱騰挪，便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天將拂曉，夜色褪成了鉛墨色，整座石山城仿佛匍匐在群山環抱中的巨獸，正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隻待天光落下晨曦，它便會蘇醒過來。
而此時李衛已經掠出了東城門，往北疾行。可沒走出幾裏路，他便看到前方有幾個黑影，正豬突狼奔地向風牛山的方向疾馳。
李衛心中好奇，便加緊了腳步，若即若離地跟了上去。此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天光乍現迫在眉睫，在敵我難辨的時候，李衛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對方察覺。
他追蹤這幾個人十分遊刃有餘。豹子本來就是速度最快的走獸，加上老仙萬古修為對他的滋養，他的速度早就快過同境界豹類妖武者數十上百倍，用白駒過隙、一日千裏來形容也不為過。
因而他隻是將速度放得極慢極慢，也是輕輕鬆鬆地尾隨在那幾個人影身後。直到晨曦降臨，天色明亮起來，李衛才驚覺，前方疾奔的那四個人，其中三個正是方之玉、方回、方東。而另一個奔在三人前方的，卻是個灰袍老人，頭上紮著?髻，袍背和兩袖繡著魑鬼離魅，竟是個巫師打扮。
李衛心中納悶。琢磨不明白方家三兄弟帶著巫師奔赴風牛山的緣故。
他此行的目的當然不是擊殺鬼咆鴞。上一次他孤身犯險已經死過一次，如今再次獨行，必然也不是鬼咆鴞的對手。但他卻想趁著天光，先行查探一番鬼咆鴞的藏身之所，好製定出應對計劃。
但這四個人難道也是和他抱有相同的目的？答案似乎並不應該是肯定的。畢竟方家是府君嫡係，若是府君有意遣斥候調查鬼咆鴞，也不會讓一個巫師帶著他一個兒子兩個侄子前來。且不說那個巫師是什麼底細，就是方之玉和方回、方東，都是擅長領軍陣戰之人，刺探軍情未免太不專業，甚至可能會打草驚蛇。
他能料想到的事情，府君怎會不查？
尤其是這件事竟然繞過石山城秘密進行……
猛然，一個想法突然從李衛的腦子裏冒出來，頓時讓他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