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陽光已經普照山嶺間。碧空如洗,澄澈的藍天與蔥翠的山巒勾勒出旖旎而靈韻的人間。
李衛若即若離地尾隨著方家兄弟,登上了風牛山山麓。密林遮天蔽日,陽光透過枝葉與枝葉間的縫隙,輕紗似的泄露下來,在林間蒙起了淡金色的光舞,讓這個碧綠的世界顯得夢幻起來。
李衛如一隻猿猴攀援在樹冠中,借茂密的枝葉掩蔽身影,就如一道掠影無聲地穿梭。
間或也會擦起枝葉發出細微的聲響。但林中蟬噪聲聲,這細微的聲響也如滄海一粟,被淹沒在蟬鳴的浪潮中。
方家三兄弟與那個巫師並不小心謹慎。入了林中,那巫師就立即展開法術。
之間他拆開?髻上的青玉簪,將雪白的長發散落下來。但白發剛剛落在肩頭,他就猛然深吸一口氣,隻攪動得林間的空氣躁動起來,仿佛平靜的滄海陡然卷起旋渦,繼而空氣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一股腦地湧入了他的口中。
隻不過是片刻的時間,這老人的白發就變成了黑發,蒼老而褶皺的臉龐也變得光滑起來,仿佛時光倒流,刹那間從耄耋老人,變成了正當壯年的年輕男子。
李衛躲在樹冠中,這時再看巫師,卻發覺他竟是個極為詭異的人。隻見他修長的眉毛下麵,壓著一雙鷹隼般狠厲的眼睛。而每一隻眼睛中,竟然有兩個瞳仁。且這四個瞳仁的顏色均有不同,分別是黑、紅、綠、藍。
此時巫師舒展袍袖,口中念念有詞,四隻瞳仁分別看向上下左右,跑袖中便有五顏六色的旖旎光塵,如被清風卷起的彩砂般繾綣地飄蕩出去。
仿佛可以用肉眼看到的美妙旋律,向這茂密的樹林間擴散。撲簌簌覆上那些粗壯的樹幹,便化作細流滑落到地上,滲進土層流淌到樹木的根部。
和龍府那些可以動用九行之力的妖術師相比,這位四瞳巫師的法術更加玄妙。那些被彩色細流浸潤的樹木,立即煥發出妖冶的生機。躲在樹冠上的李衛察覺到,身邊的一片片綠葉上,原本鮮綠色的葉脈,竟也變得五色斑斕起來。
可見這位四瞳巫師使用的是九行之中木性的力量。但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在讚歎之餘,李衛心中又升起了許多疑惑,尤其是對於府君為何要與這天南大陸上早已被聖祖武帝逼臨絕禁的巫族合作,秘密對付鬼咆鴞,更感到大惑不解。
不過他自己的這條命也是一個巫女搭救回來的。雖然那手段極其令人發指,但杜城主不也是在跟巫女暗中合作麼?
隱約地,李衛感覺到,東濱府正麵臨著風雨飄搖的未來。而透過迷離的風雨,他仿佛什麼都看不到。
這個時候,他心中向來答疑解惑的聲音又響起了。
“哦?盤根錯節之術?已經三千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巫術了。”
顯然,萬古老仙是見過這等巫術的。那也是在它三千年前的全盛時期。而那個時候,也正是聖祖武帝掌政之時,通過魄靈丹培育起來的妖武者空前壯大,各方諸侯也都緊緊圍繞在以聖都為中心的聖祖武帝身旁,與巫族展開了翻天覆地的大戰,最終將巫族逼臨絕禁,從此妖武者取代巫族,成為天南大陸的掌控者。
想那時河清海晏,不似今朝的聖帝羸弱不堪,以至於諸侯相伐,天下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