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過半,醉紅樓依然歌舞喧囂。晏明香坐在二樓客室裏向下瞥看。有歌姬正在吟唱,她稍事休息。
小丫頭機靈地給她重新沏好一杯熱茶端上來,她到了謝,捧起熱茶叫小丫頭也坐下休息。小丫頭對她十分感激,以前伺候過好幾個小姐,一個個真拿她當丫鬟使,吆五喝六地指使得她團團轉。這個主子不一樣,需求少,讓她休息的多。她打從心眼裏喜歡晏明香,覺得晏明香是個好人。
忽然間,晏明香看到門口走進一黑一白兩個人。瞪大眼睛再端詳,臉色不禁驚異起來:“你看,他們又回來了。”
小丫頭湊近窗口看了看,頓時兩眼放光。晏明香又追問她:“方才杜司長不是要殺李司長?怎麼這會兒倆人又好成了一個人?”
“小姐有所不知。”小丫頭萬事通似的得意一笑,做回晏明香旁邊,仰著小臉說道,“杜司長是個大紈絝,整天在城裏鬧事。李司長負責城內安防,整天給杜司長擦屁股。坊間傳聞,兩個人是相愛相殺的發小。杜司長整天纏著李司長比武,打了十年把自己打成了一顆狗頭。喲……”她又往窗外瞥看一眼,忽然驚訝地叫了起來,“今天杜司長好像贏了。”
晏明香被她說起了興趣,也連忙往外看,果然隱約地看到李衛左肩一片**,“那是血。”小丫頭在一旁不失時機地說,臉上的笑容好像春潮一樣泛濫開來。
晏明香瞥她一眼,忽然抬手點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你莫不是喜歡杜司長?”
“才沒有啦……”小丫頭慌忙垂頭否認,可是臉色卻紅到了耳朵根,明顯地欲蓋彌彰。
可晏明香心頭卻微微有些疼。她想,李衛的肩膀受傷了,疼不疼啊。是不是被杜思邈的鳶尾箭射傷了?聽說箭傷最痛,這大紈絝忒的一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狗東西。李司長跟他混在一起,白瞎好好的一個人了。
她正有所思忖,忽然發現剛剛落座的杜思邈抬頭望向她這邊。嚇得她趕忙向裏間縮了縮,生怕被大紈絝看到。
杜思邈當然看到晏明香了。見到佳人匆忙回避,更覺有趣,不禁微微一笑。忽然,一道身影擋在他麵前,仔細一看正是鴇母。
鴇母的臉笑成了一朵花,戰戰兢兢地說:“杜司長好,今兒吃點什麼?”
“就一碟花生米吧。給他。在炒個孜然牛肉、清香藕丁、荷葉西米,給我。上好的紅顏醉來兩壇。”
“好。馬上就來。”鴇母如臨大赦,風一樣逃走了。
李衛卻不滿意:“你就請我吃花生豆?吃個飯還分你的菜我的菜?”
杜思邈樂了,歪頭回看李衛,“你不就愛吃花生米下酒麼?土鱉。”
見李衛麵有怒色,杜思邈忽然來了精神,霍然起身一腳踏在椅子上,大叫:“好呀,你又要打人。好呀,就在這裏打啊!”
他這一叫,滿堂的人一哆嗦,琴師冷不防勾斷了琴弦,歌姬嚇得唱破了音,爭取喊菜的鴇母一個趔趄撲倒在地,老淚縱橫,暗暗嘀咕:這大紈絝又要鬧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