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仕早就看出采蓮與張五情深意重,難解難分,所以也就做了這個順水人情。
二人向他磕頭道謝,張敬仕搖頭擺手:“別磕了,趕緊走吧。”
二人又向趙長安磕頭道謝,趙長安朗聲道:“是張善人心存慈悲,要放你們二人遠走,不必謝我。但是張五,貧道要提醒你一句,日後若是再聽聞你作惡,不管千裏萬裏,貧道必定趕赴過去將你誅殺!”
張五與采蓮連連允諾以後必定多行善事,才攜手退走。
二人走後,趙長安微笑道:“張善人氣度過人,貧道著實佩服。”
張敬仕長歎一聲:“唉,這也是看在采蓮這孩子的份上。小女中邪,夜夜房中陰風鬼叫,換作旁人,恐怕連小女閨房都不敢進,采蓮卻不辭勞苦,日夜照顧小女,這讓老夫如何不感動啊。”
趙長安道:“對極,遇到采蓮姑娘也是張五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張敬仕點頭說是,轉而又看到了兀自昏闕的金陽子,皺眉道:“道長,這惡道該如何處置?”
趙長安答道:“同是三清門人,這敗類就交予貧道吧。”
說完走過去解開了金陽子穴道,棒喝道:“三清敗類金陽子,你可知罪?”
金陽子本來還在迷迷糊糊中,聽到趙長安的大喝,頓時清醒過來,連忙跪地求饒:“小道知罪,小道知罪。求飛霞道長念在都是三清同道,且沒有鑄成大錯的份上,留小道一條性命,小道餘生當牛做馬也會報答道長的恩情。”
趙長安心中對他厭惡到了極點,右手食中二指並攏成劍,對著他輕輕一劃。
下一刻金陽子頭顱無聲掉落,滾到了椅子下麵,鮮血自那無頭身軀上噴灑而出。
張敬仕見狀麵色頓時一變,他沒想到趙長安行事竟然如此果斷,出手如此狠辣,被他嚇得心頭直是一跳。
皓月也是嚇得小臉煞白,結結巴巴道:“師父,你怎麼真把他殺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下山的時候,師娘在在他耳邊說得那句:‘你師父凶名赫赫,臭名昭著’的話來。
趙長安道:“皓月,我跟你說過,除一惡就是行一大善。如此敗類,不殺了留著讓他再去害人不成?”
皓月心不在焉的點頭。
一到夜色降臨,附身張小姐身上的厲鬼就匆忙去投胎了,連個招呼也沒有跟趙長安師徒打。真是應了那句市井之言:走那麼快,莫不是趕著投胎?
鬼魂一走,張小姐自然醒轉,皓月又給張小姐開了張補氣養元的藥方,張府這才算事了。
師徒二人又在張府住了一晚,第二天剛到卯時,就找張敬仕辭別去了。
而金陽子的屍身自是張敬仕找人掩埋處理了。
張敬仕取了兩百兩黃金雙手奉上,趙長安欣然收下。
臨走時,趙長安說出了心中的一個疑惑:“敢問張善人,為何府上有三位主人,卻隻買了兩個下人?”
張敬仕有點不好意思道:“老朽本來也是農戶出身,後來去往城中做了點生意,積攢了些微薄家產。本來想學學城裏的那些奴仆成群的員外大戶們,享受享受富貴奢華的生活。但老朽深知財不露白,不敢多買,便隻買了一個小廝一個丫鬟。沒想到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教道長見笑了。”
趙長安聞言微笑點頭:“命裏無時莫強求。你如此這般也可平安善終,也不必強求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
張敬仕連連點頭道:“借道長吉言,命裏沒有榮華富貴,平安善終也是福分了。”
出了集鎮,師徒便二人往東行去。
趙長安走在前麵,皓月蔫頭蔫腦的跟在後麵。
他知道皓月還沉浸在金陽子之死中的驚嚇中。一個十歲孩童,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身首異處、鮮血飆飛,不嚇得大哭就已經是給他這個做師父的長臉了。
趙長安問道:“皓月,這次張府之事你可有什麼感想?”
皓月回過神來,仔細想了前後發生的事,從張五勾結金陽子意圖吞並張家家產、金陽子用惡毒手段逼迫張敬仕、丫鬟采蓮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為張五求情,到放那陰魂趕去投胎,再到後來趙長安欣然接過張善人所贈黃金兩百兩。
一一想過之後方才答道:“一是三清同道也有大奸大惡之徒;二是壞人並不都是絕情絕義之徒;三是陰魂也不全都是在陽間為非作歹的;四是替人消災便拿人錢財,不必嬌柔做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