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櫻的踉蹌後退一步,驚愕的看著照帝,雖然隻是看到了在燭火之下投射的黑影,但她還是看到了他身上的肅殺之氣。
“你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麼?”照帝驀然轉過身來,神色默然,語氣雖然淡薄,但在成櫻的耳朵裏就像是一道催命符。
“這是欺君之罪,朕就算是誅殺安氏九族都不為過!”
成櫻已經被這三言兩語亂了心智,一時語塞,但她還是不服輸的顫抖著眼睫,放在衣擺上的手卻僅僅拽住了那光滑的綢緞,輕咬的貝齒還是顯露了她的些許緊張。
照帝麵色陰晴不定,半響,他又繼續說道:“你退回鳳鳴殿休息吧……”
“皇兄……”成櫻的語調微微上揚,隻是喚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照帝被她目光所及,瞧著她的麵色,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以及……
成櫻仿佛不受寒冷般的低下了頭,瑰麗的麵龐淹沒在層層的陰影之下,滿殿的燈火通明在此刻卻猶如流水一般在她身上緩緩無聲淌過。
她腦海裏一個想法突然一閃而過,驀然冷笑出聲,囁囁道:“皇兄若是有殺以諾的心,就不會等到了現在了……”
照帝聞言,隻覺得身上驟然灌入了一陣冷風,讓他通體遍寒:“你……”
殿中瞬間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風吹的窗紙沙沙作響,偷眼望去,外間月光隱晦,平生一種詭異之感。
“櫻兒,你可知你說的是什麼話?”
不知是真的疲憊了還是被成櫻瞧出了端倪,他的聲音雖不小,卻不複往日的堅定和決絕。
成櫻凜然的瞧了照帝一眼:“不管如何,以諾是我的駙馬。”她說的決絕,似在豪賭,在賭照帝對她的情。
照帝居然在聽了此話以後微笑起來,那笑容映入成櫻的眼眸之中,卻是激起無限的陰霾。
他望定了成櫻,聲音如同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水,任誰都驚不起什麼波瀾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元寧知道……”
照帝的目光又緊緊鎖定了跟前麵無懼色的成櫻,喚了一聲她的名字道:“成櫻,你是諾成國的元寧長公主!”繼而又顫聲道:“你……你是愛上了安以諾了……”
這一句話宛如五雷轟頂,在成櫻耳邊驟然炸起,讓她無力辯駁什麼,到了此時此刻還要再去解釋或是掩飾什麼嗎?
“雖然我一直都不願意承認,但是以諾是除了母妃……”成櫻頓了頓,望定了他一眼:“皇兄你之外,對我最好了的人……”
照帝聞言成櫻的母妃,頓時嘴唇緊緊抿住,不發一言。
猶記得,那時候的葉晚晴,邊說拜年掩袖輕笑,那粲然如若星光的笑容似冰雪般澄澈晶亮,黑眸微微彎起,猶如月牙……
照帝微眯著雙眼,斂去眼眸之中的暴虐,怔怔的看著眼前之人,不論是那神態還是那神韻,越來越像她的母妃了。那股倔強的性子……
“櫻兒,你回去吧……朕對你,也無話可說了……”
照帝仿佛是疲倦到了極致,他理了理衣裳,提步往殿外踱步而去。
成櫻沒有去追,隻是堅定的聲音在照帝身後響起。
“除非這世上沒有元寧了,不然我定然要護住以諾!”
照帝佇立,成櫻像是一陣狂風,疾步走過他的身邊,寒風卷起她的衣領,宛如在這肅殺凝重之中蕩漾起層層漣漪。
好半響,照帝覺得成櫻已經遠去,又想起成櫻在離去的最後一句話,心底卻又浮現一絲難以言喻苦澀的欣喜。
他的櫻兒,終究還是長大了……
“來人!”照帝一聲低喚。
“奴才在!”一直恭候在殿外的太監聽到命令,立即轉身進殿,躬身等候差遣。
“傳朕口諭,放了安郡王!”
“諾!”
終究,自己還是舍不得成櫻難受……
“給本宮讓開!”
或許是因為有傷在身,成櫻麵色蒼白,語氣雖然不大,但言語之間的肅然卻是顯而易見。
守衛天牢的眾位護衛為難的相互對視。
誰都知道眼前的這位是無論如何不能得罪的金枝玉葉,況且如此晦暗的地方也不適合這樣金貴的人出現,以免沾染晦氣。
“長公主還是請回吧,牢獄裏都是窮凶邪惡之人,進去隻怕衝撞了長公主的玉體。”守衛領隊硬著頭皮輕聲的說道。
“本宮要見駙馬!”
“求長公主不要為難臣等,沒有皇上的諭旨,誰人都不能探視安郡王。”領隊幾乎要哭了,怎麼竟是遇到難纏的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