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泠煙看著他欺霜賽雪的容顏沉默不語,好半晌後她輕聲道:“陪我去看雪吧。”說著就向帝寢殿外走去。
“泠煙。”玉無殤低沉涼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風泠煙停住步子,清潤的眸子看著他。
玉無殤也沒說話隻是盯著她的腳,風泠煙的腳很漂亮,芊芊玉足踩在玉石鋪就的地麵上上帶著一種極致的誘惑。可是麵對如斯美景,玉無殤眼中隻有不愉,風泠煙睫毛輕眨似有不解,半晌後玉無殤歎口氣將她攔腰抱起向帝寢殿外走去。
帝寢殿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淺淺淡淡,清清洌洌,如一抹輕盈的柳絮,又宛如一縷飄逸的流雲。玉無殤抱著風泠煙來到暖玉閣裏的月蓮樹上,此時月色正好,滿院的月蓮花皎皎綻放,在月下泛著一層蒙蒙的光澤,幾點飛雪飄落,為這幅情景更增添了一份唯美氛圍。
此時已是臘月份,除了梅花開的正豔外,其餘的花都凋謝了,隻有暖玉閣的月蓮花依舊開的溫溫潤潤,絲毫沒有受到季節的影響。玉無殤抱著風泠煙坐在花樹上將風泠煙身上的披風攏緊,他撚起一朵月蓮花笑道:“這個時節還有花?”
當初那個白金長袍的男子一夜之間就在暖玉閣種滿了月蓮樹,這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及的,更何況直到冬天這花也不見凋謝,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玉無殤跟著驚鴻子數年,知道很多世間無法解釋的事情,隻是他對這件事異常好奇,冥月當初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這個疑問在他心中存了很久了,隻是他或者忘了或者沒時間問,此時看到滿樹的月蓮花頓時想了起來。
風泠煙看著他手上漸漸變色的月蓮花輕笑道:“這不過是幻術罷了,月蓮花不適合生長在這裏,冥月用一種幻術將它留在了這裏,雖然是幻術但和真的別無二致。”
玉無殤倒是同意她的話,若不是以假亂真,他們怎麼可能好好地坐在這樹上?他看著手中已顯黑色的花朵低聲道:“它不適合生長在這裏,那又該在哪裏?”
他的語氣雖低但風泠煙卻聽懂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身後的男子輕聲道:“你應該明白的。”
月蓮花又名九幽蓮,生長在九幽界,聖潔的外表下是極致的邪惡,一如風泠煙這個女子。
玉無殤低低一笑,笑聲清越,恍若從遠古飄來的梵音一樣,他低低道:“這和你手腕上九幽蓮的印記一模一樣......”
他看著風泠煙笑道:“不是說摘下九幽蓮的人會受到世間的詛咒麼,那它怎麼沒反應?”
風泠煙看著他興致昂然的樣子淡淡道:“我說過這不過是幻境,真正的九幽蓮可是生長在九幽地獄的,你敢去看麼?”
“若有泠煙相伴,九幽黃泉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玉無殤將下巴擱在風泠煙肩上輕笑道。
風泠煙推開了他的下巴輕笑道:“為我吹支曲子吧。”
玉無殤聞言倒乖乖的放開了她,他從袖中取出紫玉簫來,自風泠煙住在暖玉閣後,玉無殤就每天在帝寢殿的屋頂上為她吹鎮魂之歌,讓她早早的入夢......
玉無殤將紫玉簫放置唇邊,就著幽冷的月光,飄舞的雪花吹出悠悠的樂曲,這曲聲伴著明月在雲海裏徘徊,搖曳出一地的清幽。
風泠煙靜靜地聽著,如同往常一樣,她雖不懂得器樂但極善聆聽,玉無殤簫聲一起,她便知道他吹的曲子正是雲夢國的風格,那是一首她很喜歡的曲子,名喚《青蓮雪》。
她沒有問玉無殤是從哪裏知道這首曲子的,她靜靜地窩在玉無殤懷中,閉眸聽著這首曲子。
玉無殤吹著曲子,看著天邊飄落的雪花,驀然間想起了幾個月前。那時春意正濃,還是花紅柳綠之際,滿街的櫻花璀璨芳華,那夜他們坐在屋頂上淺斟低酌,屋邊的柳枝搖搖曳曳,柳絮漫天飛舞,恍若下了一地的白雪......
紅衣輕軟的女子眸光迷離,因為喝了酒,一向蒼白的容顏上透著幾許紅暈,那時她也像這般一樣與他相依在一起,聽著泠泠的曲調和著他吹奏的樂曲哼著異域風情的歌......
時間飛逝,那六月裏飄飛的白雪已經化作了真正的雪花,慶幸的是那紅衣女子依舊在自己懷中,聽著自己的簫聲。
“......多少年生死一笑劍歌烈,問天下誰能掌緣生滅?
是誰又在看那漫天青蓮雪,誰又在訴說著離別......”
本來就有些悲愴傷感的《青蓮雪》,在這時候吹來未免也引起了兩人的沉默,風泠煙靠在玉無殤懷中聽著耳邊細細的簫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玉無殤看著懷中的女子眼神亦是複雜。
與卿一闕《青蓮雪》,哪知原是傷離別。
淡淡的曲調含著幽幽的悲傷,令聽者與吹者都感同身受,一種即將分別的傷感使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壓抑。
一曲完畢,玉無殤將手中的紫玉簫遞給了風泠煙,他低笑道:“泠煙可要收好了,等我回來再給你吹。”
“吹什麼?”風泠煙摩擦著晶瑩剔透的紫玉簫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