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月沒有看她怨毒的眼眸,她轉過身去看著儲秀宮外的合歡花不知在想些什麼。蕭沁兒自嘲的笑笑,也不在說什麼,跟著兩個侍衛離開了。
處置了蕭沁兒後,墨子曜看著柳心月挑眉笑道:“柳心月,擅自帶暗芷幽蘭進宮,疑有謀害皇上之嫌。你暫時就呆在榮月軒好好反省吧。”墨子曜說著領著侍衛們離開了儲秀宮。
柳心月聽了他的話後麵色冷凝,她忍住自己的情緒沒有發作出來,就那樣呆呆的站著。腦海裏快速的轉著,不該這樣的啊,本以為萬無一失的算計竟然功虧一簣,最終不但搭進去了蕭沁兒,連自己也脫不了幹係,難道恒王府那邊不管了麼?
她正在那裏沉思著,不知道諸位秀女們拿又驚又厭的眼神瞅著她。等到她回過神時,秀女們對她如蛇蠍一樣避之不及,急急三三兩兩的走開了,末了一個秀女還嘀咕道:“真是蛇蠍美人啊,真沒看出來......”
柳心月冷哼了一下轉身自顧自的進了榮月軒,反正她在這裏也呆不了太長時間,等恒王登基後,她可能會坐上那世間女子最尊貴的位置,鳳臨天下。至於當今皇上,那個恍如天人的男子,她今生是指不上了,不過能在他身邊多呆幾年也是不錯的。
柳心月在榮月軒裏做著自己的美夢,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夢就像那風中的泡沫,一觸便無形無際。
帝寢殿裏,玉無殤悠悠閑閑的坐著,他端著一杯茶不溫不火的聽著墨子曜的稟報。
墨子曜坐在下首眉飛色舞的道:“這次中毒事件我已經查清楚了,下毒之人是蕭冶的女兒蕭沁兒,現已經關入了大牢,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玉無殤挑眉,聲音溫潤涼冷,不帶一絲情感,“將她打入天牢是了。”
“你可真夠無情的,怎麼說那也是一個美女啊。”墨子曜嘖嘖的感慨道。
“怎麼,你想要?”玉無殤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不如朕將她賜給你?”
墨子曜後退一步道:“得,皇上,微臣知錯了。”他坐到一旁椅子上自顧自的說著,“此時看似結束了,但是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哦?”玉無殤挑了挑眉,表示對這個很感興趣。
“柳飛卿的二女兒柳心月好像與這件事脫不了幹係,那盆暗芷幽蘭可是她帶進宮的。嘖嘖......一個小姑娘家的,帶這種東西進來,真是不簡單啊......”墨子曜感慨道。
玉無殤輕抿一口茶水,麵上看起來不動聲色,柳心月麼,他倒是小瞧了,沒想到玉無凜竟能拉攏柳家。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溫潤道:“既然柳心月不懂規矩,那就派宮裏的好好教教她。”
墨子曜看著玉無殤溫溫潤潤的笑容眨眨眼道:“就這樣?”不會吧?一個手下玉無殤都能壓入大牢,這真正的主使倒這樣輕描淡寫的過去了?這一點也不符合玉無殤的行事作風啊,墨子曜一瞬間迷茫了。
他來來回回的瞅著玉無殤欺霜賽雪的容顏,心裏暗自琢磨,莫非是皇上對柳心月已經有了處置方法,所以想先折磨折磨她?
不得不說墨子曜真相了,玉無殤的確給柳心月找了一個好去處,隻是現在她還不能離開皇宮。一來玉無凜的人在看著,有柳心月在,他何必再招來一些細作呢?二來麼,這選秀還得柳心月參加呢。
玉無殤見墨子曜圍著自己不停地看,他微眯著眼眸溫聲道:“怎麼,事情都做好了?”
墨子曜打了個激靈立刻正襟危坐,他搖搖頭歎息道:“這件事是結束了,可是禦膳房失火是什麼原因還沒查出來呢。我說我是丞相,天天日理萬機的,怎麼盡調查一些失火下毒的瑣碎小事,這是宮中內務總管的工作啊.......”
他自顧怨念著,絲毫沒有注意到玉無殤已經冷凝下來的麵容,“......我就覺得奇怪了,這禦膳房怎麼會失火,誰半夜沒事幹跑那裏去,這不是吃飽了撐著嗎.......”
“子曜,你的話太多了。”玉無殤麵色已看不出之前的冷凝之色,一片溫潤謙和,恍如陌上君子翩翩如玉,隻是那涼冷的聲音卻出賣了他真正的情緒。
“既然有時間就去調查這件事吧,記住查不出來不許吃飯。另外這後宮人精力太多了,就罰他們在禦膳房沒修繕好前不許吃飯。”
玉無殤涼涼的語氣嚇了墨子曜一跳,直覺上他覺得自己好像不經意間又得罪這尊大神了,可是自己剛才也沒說什麼觸他麟角的話啊?
還有不許皇宮眾人吃飯,這是明明顯顯的遷怒好不好?真不知道誰惹他了,莫非是湄兒和他鬧別扭?他不舍得朝小表妹發火,所以他和整個皇宮裏的人無辜的做了炮灰?墨子曜如此想著,眼裏冒著洶洶的八卦之火緊緊的盯著玉無殤。
玉無殤看到他詭異的目光,唇邊勾起一抹溫潤的笑,“你不去調查,呆在這裏幹什麼?”
墨子曜被他那溫溫潤潤的笑容嚇了一跳,他後退一步行了個禮道:“微臣告退。”說著一溜煙的跑了,好像後麵有什麼洪水猛獸追自己一樣。
玉無殤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揉揉眉心,看來自己果真沒有做飯的天賦,好好地禦膳房也被他折騰沒了,估計禦膳房的那班人正在為他們的腦袋提心吊膽吧。
他想了想,隨即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禦膳房被燒,今日他還是帶泠煙去外麵用膳吧,聽說天外天的酒菜獨具一格,極有特色。如此想著他走出帝寢殿,向暖玉閣的方向行去。
暖玉閣內,水清寒坐在一椅子上,風泠煙替他斟了一杯茶水輕笑道:“寒水公子的藥膳,我用了感覺甚好。”
水清寒看著對麵溫軟淺笑的女子清清淡淡的道:“泠煙覺得好就行。”
“為了表達感謝之情,泠煙特備薄酒一席,還請寒水公子不要嫌棄。”風泠煙輕軟的語氣淡淡道。
她很是喜歡和水清寒相處,兩人之間也是那種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在水清寒身邊她覺得很是放鬆。
“泠煙不用這麼客氣。”水清寒清淩淩的聲音道,他突然想到了玉無塵說過的話,自己動心了。
真的麼?不,他和風泠煙隻是朋友,知己。水清寒拚命說服自己,不讓自己落入情愛之苦,世間風月情濃造就了多少癡男怨女,水清寒從沒有想過踏入這裏。
他看盡了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便是自己身邊的玉無塵也為愛折騰的半死不活的,所以自己絕不會重蹈覆轍。
隻是水清寒卻不知道,這世間的事總是沒個定論,感情更是如此。等到他回首看時,那人早已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水清寒平複好自己的思緒後清清淡淡道:“清寒還有事,泠煙不用麻煩了。”
風泠煙卻是對碧落吩咐道:“碧落,你去準備一席酒菜。”她說完看著水清寒輕笑道:“寒水公子是嫌棄泠煙?”
水清寒聞言不再說什麼,他坐在窗前一下下的劃著手中的茶,也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風泠煙說完便看見碧落還站在原地,她剛要說什麼,碧落有些為難的看著她道:“小姐,今日怕是無法用膳了。”
風泠煙微愣,她輕聲道:“這是為何?”她還不知道昨晚禦膳房失火的事。
“昨夜有人縱火燒了禦膳房,今日皇上不知為何原因下令宮中諸人一天不許吃飯。”碧落接著道。
風泠煙難得一呆,玉無殤這是在發什麼瘋,她對水清寒歉疚一笑道:“看來泠煙隻有改日請寒水公子了。”
水清寒淡淡道:“無妨。”他話落後一道低沉散漫的聲音響起,“何須改日,不如今日就由我替泠煙做東,不知寒水公子覺得可否?”
隨著話音落下,玉無殤邁步走了進來,一襲墨色錦袍雅致天成,欺霜賽雪的容顏蘊藉風流,端的是君子如玉,溫潤四方。
風泠煙看著玉無殤唇邊一絲涼薄的笑意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輕笑道:“既然皇上肯破費,那泠煙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水清寒見風泠煙答應了,他也點點頭清清淡淡道:“好。”
不知為何,玉無殤見他們都答應了,他心裏隱隱有絲不痛快,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何。他挑眉笑道:“既如此,那我們就出宮吧。”說著便和風泠煙水清寒離開了暖玉閣。
皇宮裏,玉無塵牽著明霜剛進入宮門,遠遠就望見幾個侍衛拉著蕭沁兒走了過來。他皺皺眉剛要換一條路,可是從這裏到帝寢殿隻有這麼一條,玉無塵隻好抱著明霜朝他們走來。
蕭沁兒遠遠望見那個一派溫雅的男子驀然睜大了眼睛,待雙方要擦身而過時,蕭沁兒認出他來,她急的大聲道:“塵王救命......”
玉無塵聽到聲音回身一看,便看到那張有幾分相似的容顏,他微一恍惚道:“你是誰?”
蕭沁兒掙紮道:“我是蕭沁兒,你還記得我姐姐蕭錦嗎?”
蕭沁兒說著玉無塵想了起來,他記得錦兒好像有一個妹妹,不過性子與她南轅北轍,據他調查當初逼死錦兒的人中就有蕭沁兒這個好妹妹。
他看著周圍的侍衛不動聲色的道:“她犯了什麼事?”
侍衛們知道了他的身份,自是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行了禮恭聲道:“回王爺,蕭沁兒意圖毒害秀女,皇上下令將她打入大牢。”
玉無塵看著蕭沁兒梨花帶雨的容顏滿含厭惡,他一直知道皇宮是這世間最肮髒的地方,當初錦兒不就是這些陰謀權利的犧牲品麼?
自錦兒離去後他發誓不再步入玉雪城一步,可是當初宸妃對他有恩,他無法看著雲波詭譎的玉雪城無動於衷。所以他回來適時幫助玉無殤,雖然他也知道玉無殤根本用不著他的幫助。
可是麵對蕭家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錦兒的原因他可以不對蕭家人出手,但也絕不會幫他們,因此玉無塵隻是冷眼看著侍衛們拉著蕭沁兒離去。
蕭沁兒離去前嘶聲道:“你還說愛我姐姐,這都是騙人的......你負心薄幸,還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我姐姐當初真是瞎了眼......”
玉無塵聽著蕭沁兒的話臉色愈來愈沉,侍衛們聞言忙堵上了她的嘴,拉著她匆匆而去。
玉無塵沒有理蕭沁兒的話,他和錦兒的事不容外人置喙,可是他卻不容任何人詆毀錦兒。
明霜看著他微沉的麵色怯怯的道:“義父。”玉無塵回過神來揉了揉他的頭發歎了口氣輕聲道:“我們去找你皇叔。”說著便抱著他向帝寢殿而去。
那些如煙往事就這樣散了吧,為了錦兒他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替她走遍這萬水千山。
聽雪閣裏,樓漠雪與淩霜服用了水清寒的藥後已經醒了過來,她們已從禦醫苑搬回了儲秀宮。
樓漠雪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著了道。她本打算借柳心月之手對付楚湄,沒想到柳心月竟挑撥蕭沁兒對她出手,自己倒是小瞧了柳心月。平日裏看起來囂張跋扈像個沒長腦子的,沒想到竟有如此深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