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情隻到此結束,倒也隻是丟了臉麵,可喬夕顏心知,無論父親還是若辰,都與公孫旭積怨已久,雙方起衝突是在所難免的。但令夕顏沒有想到的是,父親會如此衝動,竟明目張膽地率領手中餘下的躍龍堂殺手,深夜闖入王府刺殺公孫旭,並縱火使得昔日王府大宅一夜間焚燒的隻剩黒木飛灰,王府中所有的人,都無一幸免。
“錦兒!”想到此處,夕顏滿腦中浮現的,皆是她與錦兒相偎相依坐在永安寺那棵菩提樹下的情景。
她再也按耐不住,起身直直往寢殿外奔去,她不相信,不相信父親會縱火燒死王府所有的人,不相信他如此殘忍,即便是與公孫旭有著莫大的仇恨,也不至喪心病狂到連王府中數千無辜性命都不肯放過!
“娘娘!”夕顏剛踏出正殿的大門,便被正在院中與霞姑姑低語的青兒瞧見,她慌忙衝了過來,將主子攔住:“您冷靜些。”
“我不相信!我要去見父親!”夕顏本能地掙脫著,卻忽而想起方才是青兒同自己說的這一切,無助的目光頓時掃向她,小心翼翼地問:“王府中所有的人都死了嗎?王妃……也沒了嗎?”
青兒明白主子口中的王妃是指錦兒,也情願自己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這樣眼前這個一向堅強的主子,也不會如此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哀傷地望著身前那個迫切看向自己的女子。
靜靜等了片刻,夕顏的心也一點點涼了下去,她隻是輕輕地無助地搖著頭,一遍遍重複著:“不會的,錦兒不會死的!父親也絕不會縱火殺人!躍龍堂一向都是懲奸除惡……”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因她自己也有些茫然,當躍龍堂開始為三王爺爭奪皇位而戰時,有許多事情就已經變了。
“娘娘!”青兒緩緩扶住主子,看著主子失魂落魄的樣子,終鬆開緊緊咬著的嘴唇,說道:“青兒在王府中不是一日兩日,也知道喬太師與三王爺交往甚密,當初冰龍和雲龍刺殺躍龍堂主後,堂中四大殺手的身份便已是眾人皆知,四人都是喬太師的門生,如此,堂主是誰便不難猜測了。躍龍堂曾經是懲奸除惡不假,可自從四大殺手開始殺害蕭家無辜的掌櫃時,他們便已失去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因後來小王爺登基,太師又有功於大業,旁人便也不敢再提將躍龍堂餘黨捉拿歸案之事,而如今太師如此張揚行事,又被當場降服,想來會凶多吉少,即便您去求皇上,迫於百姓與朝臣的壓力,怕也難以扭轉局勢。”
夕顏靜靜地聽著,雖心頭仍是難以平複,卻已漸漸冷靜了下來,細細去體味青兒的話,不禁重新看向她,問:“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同我稟明?”
青兒不禁垂下了頭,低聲回道:“娘娘!皇上剛剛差人來吩咐,說國中沒了王爺,又是太師下的手,想著您與太師的關係,怕您在皇城中走動聽到些不堪入耳的非議而擾了心……”
“這是要禁我的足嗎?”夕顏冷冷說道:“怕是皇上擔心我會放走了牢獄中的父親。”
“娘娘!”聽了她的話,青兒忙小聲喚著,似在提醒她如今非常時期,切不要禍從口出。
夕顏歎了歎氣,不想青兒為了自己而如此誠惶誠恐,隻得輕道一句:“知道了。”便轉身往寢殿走去。
她知道,公孫熠有自己的難處,可這一日的到來,公孫熠也是能夠預見的,當初自己還在堯王府中時,便有三王爺當著父親的麵與旭王爺大談定親之事,父親與旭王爺之間已是暗藏矛盾,再有公孫熠登基後的兵權之事以及將若辰調回都城的舉措,也皆是一次次衝怒著父親的底線,他與旭王爺之間可謂是一觸即發。
既是如此,在這樣的情形下,公孫熠反而未考慮到若辰與錦兒當初的一段情孽,竟準旭王爺將側妃也一同帶到如此莊嚴的皇家盛宴來,在晚宴上看見錦兒時,夕顏還在猜想旭王爺將錦兒帶去目的為何,必定是為了氣一氣若辰的了,如今一想,公孫熠又怎能看不透旭王爺的心思,居然並未加以阻止,這更讓夕顏有些難以看清了,畢竟現在的公孫熠,已變了許多。
夕顏如此恍然地想著過往的事情,青兒已是來了一趟又一趟,她卻仍是滴水未進。無奈之下,青兒隻得尋了霞姑姑抱著瀟然進到寢殿中來。
夕顏聽到寂靜的殿中有孩子咯咯的笑聲,這才慢慢回身去望,見是瀟然,便瞬間止不住了淚水,將他一把抱在懷中,久久不肯鬆開。
“娘娘不要太著急了,太師是您的父親,必會沒事的。”霞姑姑見主子如此心傷,忙從旁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