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歡呼雀躍,除了兩個人。
就在校長宣布鋼琴手的前一刻,步悔還與藺雅說著那女提親手是走後門的無恥之人,有人看見一女生進入禁區送禮,藺雅無言。
聽到藺雅名字的後一刻,步悔整個人就愣了,笑容僵在臉上,隨而質問藺雅“你騙我?”
“我……”
“校長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是你,你一向不會彈鋼琴,我是知道的。對不對?”
“是我……”
“嗬……怎麼可能,我不信。”
“步悔……”
“別喊我,別跟過來。”
大會結束,所有班裏都解散,人都離開了,除了藺雅一個人站在原地,心情複雜。
藺雅回到班裏,發現隔壁坐的不是步悔,步悔自己把座位搬到了靠窗那排的第一位。
在煎熬中結束了周三一整天的課程,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藺雅趕忙拉著要走的步悔。“步悔,我們談談。”
步悔並沒有拒絕,步悔一路走在前,藺雅在後麵跟著。兩人一直走到綜合樓樓下停住,放學時間這裏人少、昏暗。
“其實我沒想過要瞞著你,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苦衷?說說看。”
“我媽不讓我告訴別人,我會鋼琴,所以我一直沒有跟你說。”
“藺雅,你真是個聽媽媽話好孩子。沒想過要瞞著我,可你已經瞞了,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你跟我說過,我們是好朋友,我們不該有所隱瞞,我們要坦誠相待。我步悔就真的這麼傻,什麼都告訴你藺雅,而你,一瞞瞞了我這麼多年。十年了,我們的友誼已經有十年了,藺雅。你是什麼時候瞞我的,我想都不敢想,明明有這麼多的時間,你都不肯跟我坦白,你對得起這份友情嗎?我在生氣,我當然要生氣,因為你選擇去參加比賽公開這件事,都不願意跟我提一句!
周一的時候,淩綺柔跟我說,周末回校那天,看見你提著禮物袋,跟保安僵持,想要進禁區送禮。我原本還不信,我還回罵了她兩句;周二一早,班裏人就在那裏造謠,說你為了出名去參賽,怕選不上就送禮到校長那裏。我又給你抱不平。
校長宣布你名字的時候,就像活活被你煽了一耳光,被騙了,多疼啊。”步悔由始至終都背對藺雅。
“步悔,不是這樣的……你要理解我……”藺雅抓住步悔的手,卻被對方甩開。
藺雅退後了兩步,苦笑一聲:“是,我是瞞著你,不僅瞞著你,我還瞞著身邊周圍的所有人。凡認識我的人,都不知道我會彈鋼琴,我就是這樣的一個騙子。
這有什麼好處呢?驕傲的本錢?我卻從來沒有拿來炫耀。我媽攀比的心理?她卻從沒與誰說過她的女兒會彈鋼琴。
你以為我這樣欺騙所有人,我就高興,就很有成就感是嗎?如果可以,難道我不想告訴別人我會鋼琴嗎?如果可以,難道我不想光明正大的彈鋼琴嗎?如果可以,難道我不想用自己苦苦練習的技術與人一較高低嗎?
我三歲開始被迫鋼琴啟蒙,七歲那年就被母親下死命令要求過五級。我真的沒有天賦,知道那個鋼琴老師怎麼教我的嗎?彈錯一個音後背就要被戒尺打一下,後背大片痛紅,舊傷沒愈新傷又添。怕母親擔心我說都不敢說,摸著黑爬起來搽藥,已經是常事。那時我才五六歲,那時的你還應該賴在父母親懷裏撒嬌吧。”她抹了抹眼淚,“七歲那年,練琴練到手指紅腫才過了五級,我連疼都沒喊過一聲。鋼琴就這麼一直陪著我,無論痛苦無論快樂,就在我慢慢喜歡上鋼琴的時候,我媽就把家裏的鋼琴轉賣了。在這之前家裏一直沒什麼客人,就因為家裏客廳有一架鋼琴。
我嚐試理解母親,嚐試理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我沒有問為什麼。就像你說的,我們有十年的友情,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別人怎麼看我,我不能控製,也阻止不了。受一點苦就要向全世界傾訴,傾訴完了又如何,苦都受了。一輩子那麼長,觸手可得的東西又能有多少,不付出哪裏會有收獲,這樣的道理你都懂。我想把笑容都留給你,過去的痛就讓它留在過去,我不希望在你看我的眼神裏永遠都摻夾著憐惜,所以我每每猶豫說與不說……”
“夠了!你別說。”步悔跑離了綜合樓。
藺雅跌坐在地上,抱膝痛哭。
哭了好一會,突然有人拍了拍藺雅肩膀,“同學?你沒事吧?”
藺雅嚇得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一副見鬼的樣子。沒有燈光看不清樣子,隻知道對方是名男生,似乎還拿著東西。
“你那是什麼反應?看清楚,我是人,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藺雅站起來拍了拍褲子。
“那我先走了。提醒你一下,還有十五分鍾,再不走宿舍就要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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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步悔請假回家,班裏人紛紛猜測是藺雅的原因,一下子藺雅成了眾矢之的。
周四下午,藺雅與合奏的小提琴手碰麵。對方一看見藺雅先是驚訝,轉而笑道“是你啊,我叫許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