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須發皆白,身著一身長衫子,說話前老是喜先用手擼了胡子,“正是。”
崔氏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又發問,“大夫看來,我這丫鬟是本身如此,還是因外力所致。”
大夫微微皺了皺眉,眼中有了幾分謹慎和探究,“從屍身看來,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大戶人家內宅是非多,大夫的言語便中多了幾分謹慎。
崔氏想了一想,讓淡風端過一個瓷盅來,“大夫看看這湯藥可有異常?”
那瓷盅中,正是香雪日間用過的那人參黃芪烏雞湯。
崔氏也是從高門大閥出來的,很多時候,雖寬厚卻不蠢笨。她已細細問了下人,香雪今日的一幹吃食都和淡風、簪花幾人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的崔氏賞,喝了那盅人參黃芪烏雞湯。
究竟是因急病過世,還是替自己擋了災劫?
瓷盅中,還有幾口殘湯。
崔氏之前已經令人用銀筷子試過,沒有一絲毒藥的痕跡,但心中卻始終有個疑竇。
老大夫細細的看了看,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針囊來,從中取了一隻銀針,插入湯藥中試了試,抽出來後,銀針光亮依舊。
“夫人,這湯沒有問題。”
崔氏心底微微一歎,許是心安,又隱隱覺得還是有些不安穩,卻也不在就湯藥一事問詢。
又再問了大夫幾句,卻再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崔氏歎了一口氣,“多謝大夫了,溶月,代我送大夫出去。”
待得大夫出去了,那對中年夫妻才過來給崔氏磕頭。
這對中年夫妻正是香雪的父母,香雪本姓陳,那陳家原也是蘇府的家生奴才,陳父在二門上尋了個跑腿的差事,而陳母一向身體孱弱,多在家養病。她的一弟一妹俱還年幼,因此家中倒多半要靠香雪在府裏做事的月錢,才勉強維持下去。
陳母已經哭成淚人,虧得那女孩和男孩一人扶住一邊,才勉強沒有癱在地上,陳父要稍好一些,雖然傷心,還是恭恭敬敬的給崔氏叩首後,才抬起頭來,神情悲戚的對崔氏說道:“奴才叩謝太太。原是是我女兒沒福氣,伺候不了太太,還蒙太太如此看顧,奴才在這裏給太太磕頭了。”
之前崔氏已經吩咐了,讓他們把香雪的屍身帶回去安葬,責令外院的張管事幫忙料理喪事,香雪的一幹物件也都讓她們帶回去,再又賞了五十兩燒埋銀子。
一般香雪這樣的丫頭,主家頂天也就賞二十兩銀子,又得知女兒的過世沒有蹊蹺之處,因此,雖然傷心,但這對質樸的夫婦還是對崔氏無比感激。
崔氏眼中也有幾分淚意,歎了一口氣,又看向那兩個孩子。
男孩約莫有八九歲的樣子,女孩要小一些,六七歲的樣子,都長的眉清目秀的。
“這是香雪的弟弟妹妹吧?都有多大了。”
香雪父親忙答道:“大的叫二牛,今年十歲了,小的叫杏花,有七歲了。“
一麵回頭叫那兩個孩子,“快給太太磕頭。”
那二牛和杏花忙有模有樣的叩起頭來,“二牛/杏花給太太叩頭了。”
崔氏點了點頭,“也算乖巧。也罷,明日你去尋了外院張管事,就說我吩咐的,讓二牛到他手下做事,至於杏花,再兩年送到我房裏來吧。”
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香雪好歹服侍了我一場,平日我雖是丫鬟,但都是當孩子一樣的疼,也算是我對她最後的照顧吧。”
陳氏夫妻悲喜交加,雖失去了一個女兒,但兒子和小女兒都有了指望,悲戚之心雖然還在,但心裏總算好過一點了。
白芍看了半響,也沒發現什麼詭異的地方,想了一想,便去了放置香雪屍體的房間。
房間裏空無一人。
雖無人,但為防有人打擾,白芍還是使了一個法術,若有人靠近這房間一丈以內,她就會立刻知道。
一切妥當,白芍才細細的查了香雪的屍體,果然如那之前的大夫說的一樣,香雪死於心脈斷裂,看不出其他可疑之處。
但不知為何,白芍老覺得香雪的死因應該不是表麵顯示的那麼簡單,她略略想了一想,退後幾步,雙手結在胸前,一束靈光落在了香雪的身體上。
這是她當日為了查一件事情,在福地典籍中尋到的一個無名法術,也沒得其他用途,隻是若這法術落在正常過世的人身上,不會有任何反應,而若不是正常過世,則會泛起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