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利哥·韋斯普奇在1499年5月的航行中擔任領航員,有文獻挖苦他說,“這個阿美利哥·韋斯普奇,連領航的資格都沒有”。他似乎並不未盡到職責,而把精力放在了那些奇花異草、陌生的動物、獨特的地形、氣候、土著的婚姻習俗等上麵。也許在很短的時間裏,他就把主次顛倒過來了,以考察為主,以領航為次。那次航行他到達了亞馬孫河河口。
他本想進行第二次航海,但遭到西班牙政府的拒絕,就轉而為葡萄牙王室服務,於1501年5月再次遠航。這次他發現了南美洲的裏約熱內盧灣,還到達拉普拉塔河,他是發現該地的第一位歐洲人。據說,還有可能到達阿根廷南部的聖胡裏安灣,離最南端的合恩角就很近了。
通過這次航行,他給他的老板、美第奇家族寫信說:“哥倫布發現的哪裏是什麼亞洲,明明是一塊新大陸!”公開提出了“新大陸”這個概念。學者們認可了他的說法。1505年~1510年,他的關於南美州的幾封信件發表之後,引起巨大轟動,翻譯成多種文字,影響非常廣泛,以至於人們以為是他發現了新大陸。
問題是,哥倫布對此無動於衷嗎?是的,1506年他在疾病纏身中死去。如果說阿美利哥·韋斯普奇做了兩件事的話,哥倫布除了孜孜不倦於他的黃金亞洲夢之外,似乎什麼都沒做,他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夢想,竟對本可以轉化為主要收獲的東西視而不見。
第一件事是阿美利哥·韋斯普奇把新大陸定位為一個與亞洲完全不相幹的大陸,這引發了地理學上的一場革命。實際上,哥倫布在四年前就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他在日記和信件裏說道:“我確信,這塊陸地迄今未曾印上人類足跡。”“我又出海遠航,發現了一片新天地……甚至我敢說,沒人知道在這兒有陸地。”他完全肯定,那是一塊新大陸。但是,他沒有公開界定這個發現,一個具有革命性的偉大發現。
第二件事是阿美利哥·韋斯普奇發表了大量的文章,來介紹、宣傳他的理論和觀點,其中一封信在25年間譯成了40種文字。哥倫布為此做了什麼呢?他生前隻有一封信公開過,就是第一次航海歸來,寫給桑當耶的信,1493年被翻譯成拉丁文和歐洲一些主要文字,其中就有“新發現的島嶼”字樣。他寫給西班牙國王的信件都沒有及時公開。第一次航海之後,他親手繪製了一份地圖,直到發現新大陸400年周年之際,才由他的後人公開出來。也許,他認為那些文件都是次要的,所以沒有給予相當的重視。如果他真的發現了亞洲、印度、中國,應該不會那麼沉默吧?
哥倫布在怨恨與淒涼中冷清地死去,阿美利哥·韋斯普奇則獲得了永久的榮譽——人們以他的名字命名了美洲,而他在晚年擔任了西班牙皇家領海宮。
1507年,德國地理學家瓦爾德塞米勒建議,把新大陸命名為“阿美利哥斯”或者“阿美利加”,然後他在自己繪製的巨幅平麵地圖上就那麼標記了,當時隻指南美洲,後來擴展到北美洲。
是時間給了哥倫布應得的榮譽。但時間並不公正,有多少冤案永沉海底,我們無從知道。
主次易位,或者說主動去變更主次順序,這在實際工作中其實會大量遇到。這就要求我們必須不斷對外部情況保持清醒的認識,以及時調整、更正先前的計劃和主次。 主次一旦確定下來,也不宜隨意更改,不要讓瑣事幹擾你的決心。哥倫布常常在某些方麵表現出動搖,一會兒向南航行兩天,看看沒有收獲,又改向西航行,然後再改向北航行。他向西班牙國王提出申請之後,等待了六年之久,一個原因是他對自己的思想並不明確,有時躲躲閃閃,甚至前後矛盾。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到他性格中的某些缺陷,這給他後來的命運確實帶來影響。他已經知道,新大陸的人種、城市、動植物等等,與《馬可·波羅遊記》所述的忽必烈的汗國有明顯不同,但他沒有深入思考:這些不同意味著什麼?早先的計劃有什麼變化嗎?而是不改初衷、孤注一擲地傾心於發現“亞洲”。
總有些人力所不能及的東西,我們不能搬動它,但可以繞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