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抖得厲害,放在把手上又拿了回來。就這樣呆呆站立,不想開門,或者不是不想,是不敢,一旦開了這扇門,便是看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最不堪的樣子,她將何以自處?
宋煜的聲音像是從冰原掠過的風:“韓靜悠在我心裏什麼都不是,”像是為了強調,他又說道,“她什麼都不是!”
韓清遠說道:“你已經認定了我,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你願意怎麼做都行,可是不要遷怒到靜悠身上,她已經夠可憐了…”
“哼,如果不遷怒,我就不會娶她。她可憐啊,可是海倫還一人躺在冰冷的墓地裏。我看你最好想清楚,明天你該怎麼辦?”
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摔門聲。
韓清遠坐在椅子上,恐懼,挫敗,難受,輪番在他的腦海裏轟炸。多少年了,他習慣性的坐在這裏,發號施令。這是他一手建立的王國,為了這個位子,沒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自以為固若金湯,卻還是坍塌了。
他趴在桌子上,似乎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氣,像是虛脫了一樣。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肩頭,喚道“爸爸,你不舒服嗎?”
韓清遠驚跳起來,他臉色灰白,抬起頭,打量著她,她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悠悠,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一聲“悠悠”幾乎喚出了她的眼淚,這久違了的稱呼,這一聲稱呼幾乎立即消弭了此前的種種嫌隙,靜悠強自鎮定:“爸爸,你哪裏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好。”
韓清遠卻隻是追問:“你來多久了?”
靜悠垂首,低聲道:“爸爸,我都聽見了。”
韓清遠攥著靜悠的手,說:“對不起,靜悠。是我錯了,是我連累你!”
靜悠眼淚湧出,說道:“爸爸,是我不對,我沒有聽你的話,你明明告訴我,離宋煜遠一些,我就是不聽。”
“這事怎能怪你,他為了把我拉下來,費了多少心思,豈是你躲得開的?”
“爸爸,告訴我,這究竟是是怎麼回事?海倫是誰,她怎麼會和你扯在一起的。”
韓清遠沉默了好久,他的思緒落在那遙遠的時空裏,他點上一支煙,那手指微微顫抖。他吐出一口煙,斷斷續續說道:“海倫是茱莉的妹妹,她是方家的公主,她是宋煜的未婚妻。……我第一次見到她,她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方先生她的爸爸邀我去家裏作客,我記得清清楚楚,她沿著樓梯慢慢走下來,穿著一身白色的洋裝,高貴純潔,像個仙子。她向我微笑,那麼漂亮,那麼溫和,那麼善良。你再不會看到像她一樣的女孩子了,她善良得叫人心疼…”
韓清遠像是沉浸一個美好的幻夢中,靜悠從來沒有看到爸爸臉上有這樣的光彩過。她輕輕喊道:“爸爸。”韓清遠震動了一下,那煙灰落在他的手指上,似乎灼痛了他。
他苦笑了一下:“靜悠,你不知道,我有多苦。剛到美國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我在大街上,睡過,在廁所裏也睡過,遭過多少白眼。而海倫是唯一給過我笑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