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陰雨連綿了多日,難得一見的晴天出現。
“太陽出來羅喂,喜洋洋哦朗羅,拿起扁擔朗朗扯、光扯,上山崗吆朗羅……”李逵哼著家鄉小調。
麵前的空地上,有幾隻癩蛤蟆,頂著凹凸不平的綠色疙瘩在地上爬,可能也是出來曬太陽的吧,李逵心想。
“哥哥,我頭暈。”沒來由地,李逵腦海響起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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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陪李逵和小夥伴們做心理幹預遊戲的人群,變換了一茬又一茬。變的是陪小夥伴們做遊戲的麵孔,引導他們哭的方式和技巧;不變的是依然一身鮮衣少怒馬,對那一天那一刻回憶的引導。
遊戲次數越來越多,李逵極力想忘卻的那一天、那一刻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看了看前方的那幾隻癩蛤蟆,李逵閉上了眼,右手向下方虛握,好象牽著什麼向前行去。
隨著“嘎巴”一聲脆響,李逵邁出了第一步,心裏一陣犯嘔,他咽了一下唾沫,伴隨著又一聲“嘎巴”脆響,李逵邁出了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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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在做什麼呢?”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李逵的動作。
李逵抬頭看去,他見過這個女人,她是今天早晨來到營地的。這個女人可能二十歲,也可能三十歲:因為遠看起來是二十歲,近了仔細一看,更象是三十歲。這女人手裏總喜歡拿著一個黑色的、長短粗細象黃瓜一樣的棒子,在營地裏亂轉。每見到一個人,那女人總喜歡單手握持那個黃瓜棒抵在自己下巴上,之後把黃瓜棒一頭對著嘴,然後再和別人說話。後來李逵才知道那個長短粗細象黃瓜一樣的棒子是無線話筒。
這女人身後總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一件綠色的馬甲,馬甲的兜很多,鼓鼓囊囊的,肩上總扛著一個箱子,箱子一頭伸出一個喇叭一樣的物事,始終對著那女人。後來李逵知道那個箱子叫做攝像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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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和姐姐說說好麼?”那女人言罷,把那個黃瓜棒從自己嘴下挪開,指向李逵。
李逵吱吱唔唔地說道:“姐姐,不,阿姨,我在…嗯…”,他想說自己在踩癩蛤蟆玩,可是又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在這思考時,看到那個扛箱子的男人眉眼間全是笑意,李逵有些迷惑,那個拿著黃瓜棒的女人卻眉頭皺起,李逵又有些畏懼,嗯了一會,再無下文。
“這孩子傻乎乎的,真可愛。”那女人收回黃瓜棒,對在嘴前,衝著那箱子微笑著說了一句,轉身離去。離去的一瞬間,李逵似乎看到這女人衝那扛著箱子眉眼間全是笑意的男人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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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會,李逵準備找其他小夥伴去。
路過一個帳篷,隱約聽到有哭聲,李逵停下腳步。
“今天這黑小子太不配合了,哈哈!姐姐,不,阿姨,哈哈,”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氣死老娘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哭聲仍沒有停止。
李逵有些好奇,看到這個帳篷拐角處有個洞,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從那個洞裏往裏看去:帳篷裏有兩個人,一個是今天扛箱子的那個男人,一個是手持黃瓜棒的那個女人。地當中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台小小的電視,有幾根線連著那個箱子。兩人在看那台小電視,哭聲是從那台小電視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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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畫麵裏,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在哭,她的下巴邊,立著一根棒子,象黃瓜一樣的黑色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