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靖樹在生命中最後的那個夜晚,寫給他所愛的女子的話語。
靖宜接過信,打開。
靖宜:
親愛的……,看到這無窮盡的省略號了嗎?我把無數次沒有喊出口的親愛的,都在這兒喊出來了,請你一一接受吧!
吳靖宜,你知道嗎?我正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在我的彌留之際,給你寫這封信。我終於可以把我深藏在內心的感情親口向你講述出來了。我本是一無所有的人,可我是那麼地幸運,在我有限的生命裏得到了你最真摯的愛,正是你給我的這份愛使我可以坦然的麵對死亡,麵對一切的痛苦,正是這份愛讓我覺得世界是美好的。雖然我正要離開這個世界,可我是幸福的,因為我所愛的女子將繼續生活在這份美好裏。
吳靖宜,我心中最優秀的作家,我知道並且堅信你可以賦予我們的愛情更廣闊的意義,一種浩瀚無邊超越生死的意義。生離死別是人生不可避免的曆程,可一旦愛了,就是永恒!記得《情書》裏一句經典的台詞嗎?“你好嗎?我很好”。死亡不是生的結束,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與生永存。就如同我和你一般,我對你的愛會一直在你的生命中延續著。
親愛的,你知道我有多愛吳靖宜這個名字嗎?而如今,我也如同你一樣,愛上了手中的筆,我不舍得讓它停下,我想讓它一直替我向你訴說我對你的愛慕和依戀,可我知道,你已經哭成了淚人。親愛的,不要再為我哭泣,答應我,當我停下手中的筆時,也請你收住你的眼淚吧!
吳靖宜,我所深愛的女子,請原諒我,請原諒我對你的冷漠和絕情,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江靖樹,一個深愛著吳靖宜的男子,會一直在遠方祈禱:請上帝賜予她幸福!
江靖樹絕筆
她的淚打濕了信,這封信好似漂浮在她的淚海中,感受著顫抖和絞痛。她走向書桌旁,看見了放置在桌麵上的那本日記,就是她十九歲那年寫給他的告白日記。
“他在最後那個晚上,一直在讀這個冊子,邊讀邊笑著。”康宸說完後,默默出去了。而他一直坐在門口,沒有離開。
她在木屋裏,坐著,一頁一頁讀著當年她寫的告白日記,是那樣稚嫩和純真。她笑了,可是淚水一滴一滴打濕了當年的日記。
她抱著她寫給他的日記,抱著他給她的信件,蜷縮在床上,蜷縮在她所愛的人躺過的地方。
一個月過去了,她在這裏呆了整整一個月。
又回到她所在的都市,又回到了尉遲酒吧。
酒吧依舊,如同往日。
但唯一不同的是吧台後的調酒師已不再是那個鍾情於小提琴手的男子。
他離開了,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與他的愛情隔著千山萬水,他跨過千山,漂過洋海,隻為可以將曾深愛的人拋之腦後,但殊不知,那卻成了另一種銘記的方式。
他不在,“白月光”亦不在,靖宜最愛的酒品消失了,消失了何嚐不好呢?她已不再需要,她內心冰涼數年的地方,如今,已春意盎然,已繁花朵朵。
可“白月光”卻安安靜靜地佇立在雪君房間的冰箱裏,他怕調酒師走後,再沒有人為他心愛的人調製,就在調酒師告訴他要離開時,他開始了日日夜夜地練習,想像著在以後無數個細水長流的日子裏,靖宜喝著他親手調製的白月光。
靖宜來到吧台前,看了看新來的調酒師,不再刻意點選酒品,而是隨機抽取。
雪君知道她來了,從冰箱裏拿出一杯白月光向樓上走來,可是遠遠地,他看見了她手中把玩的高腳杯,液體一閃一閃地晃動著,他知道了,原來她已經不再需要白月光,他將白月光放在唇邊,一飲而盡,萬般苦澀,竟是為自己調製,他隨手將高腳杯放置在服務生的托盤中。
他走近些,他看到了她的笑容,還是那樣讓人萬般眷戀。
“嗨,好久不見”她向他招手,笑容更是燦爛如驕陽。
“是啊,好久不見”他微笑,離愁般,“你最近過得好嗎?”
“嗯,我很好”對於自己的回答,她很滿意,因為她知道,江靖樹聽見了,會很安心。
他看著她一直微笑著,從她的笑裏他看到了江靖樹的影子,“我要離開了”
“去哪裏?”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目的地,可是她的腳步卻沒有終點。
“雲遊四海”口吻像極了當年的江靖樹。
他笑了,笑出了聲,好似在嘲笑自己剛才急切的心情,他知道,他都知道了,她要成為江靖樹的夢想。
“還會寫書吧?”
“嗯,那可是我活著的證據”
“那我活著的證據是什麼呢?”他苦笑。
“你存在的理由就是你活著的證據啊”
“哪天出發?”他問道。
“悄悄出發,我不喜歡離別的傷感”
“如果是以一種重逢的姿態離開,就不會傷感,隻會留下等待”他在盼望重逢。
“不要等待,等待是分分秒秒的難捱”她苦笑,一字一字慢慢吐出,是一份鄭重的勸誡。
“等待,也可以滿心歡喜”他的笑很舒展,是勇敢的釋懷。
她走了,悄無聲息,他的車子停在她門前的不遠處,他看著她離開,沒有打擾,沒有告別,更沒有挽留,隻為成全她的悄悄離開,隻為成全她去成為她所愛的那個人的夢想。
在她踏上撒哈拉沙漠的時候,她找到了三毛在****海岸中所提到的海岸線,她甚是狂喜,沿著海岸奔跑起來。更讓她驚訝的是她找到了一家以“白月光”為招牌的酒吧,而酒吧的調酒師恰好是小提琴手的愛慕者,她坐在吧台前,看著他,他調酒的手依然美麗好看,指甲依然那樣完美無瑕。她抬頭的瞬間,發現了專注的她,定睛細視,便是會心地微笑。他將調好的酒放置在托盤中,示意服務生端走,而後低頭為遠道而來的客人精心調製酒品。
她等待他為她送上調好的酒,輕輕地抿上一口,是舒心的清涼,她閉上眼睛,綻開笑容。
“怎麼樣?”他大聲問向她,酒吧的DJ剛好響起。
“這不是白月光”她用手指著酒杯,斬釘截鐵地說。
他笑著搖搖頭,“不,它是,一樣的調製,一樣的混合。”
她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由我們的心境而生,同是白月光,卻是不同的感想。
匆匆那年,已成夢幻。靖宜常年漂泊在外,隻有在那個特定的日子裏,她才會去西坪村的山腳下,看看她所愛的那個人。
而天音寺院後的竹林裏,風鈴隨風而響,優雅的男子坐在竹製的屋簷下,譜曲填詞,屋內是中草藥古樸的味道。他總會在天氣微好之日,上山采藥,嘴邊哼著自己所作的新曲子,而蝴蝶總喜歡落滿他藥筐的邊沿,他愛極了這一幕,如同他所愛的女子從蝴蝶穀翩翩而來。下雨天,他不是在屋簷下聽雨,便是去山下的粥店喝粥,等待從遠方遙寄的思念和囑托。
哥哥:
大媽家的孩子多高了?那家夥可以打得過月韻家的小子嗎?你要記得教他們兩招啊。對了,你什麼時候還俗啊?還俗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給你帶一百個美女過去。
康子
“又是些廢話”每次讀完,他總會說這句,而後就笑著看向遠方。
而崇尚夜總會附近的書店,多了一位常客,每次他來店裏,都會問上一句:“有康子的新書嗎?”每次那個女店員總會告訴他沒有,因為她希望他每天都可以光臨一次,久而久之,他發現了她的“陰謀”,每次去店裏,不再問她,而是自己親自去找找,買上一本康子的書,他便會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一個人讀到黃昏。
落地窗前,窗簾沒有被撩起的痕跡,安安靜靜依偎著窗。可門前的郵箱卻從來沒有閑暇過,它總是忙於接收來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名信片上有著相同的篇章。
江靖樹:
你好嗎?我很好。
吳靖宜
後記:
終於寫完了這部小說,但覺得身心疲憊,就像一個人一下子放空了自己多年的感情。寫完這部小說,內心發出了一個急切的願望,願相知的人一定相逢,願相逢的人一定相愛,願相愛的人一定相守,願望簡單明了,僅此而已。
總覺得18到25歲是一個充滿著悲歡離合的年紀,我想25歲以後的我們都會擁有各自的家庭,不再懷念過去,不再執念某人,而是和我們的另一半過著細水長流的小日子。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