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熱水已備妥。”阿奴見白心瑤呆坐在床旁,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她靠去,這才發現夫人手臂上受了傷,且傷得不輕。
白心瑤時不時盯著窗外的夜景瞧,夜已深,項拓夜那個大混蛋現在肯定醉倒溫柔鄉,手臂一痛,拉回她的思緒,垂眼一瞧,原來是阿奴正幫她上藥。
看著傷口,她不禁暗暗歎氣,當時情況危急,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要她見死不救,那是不可能的,她知道項拓夜關心她,也知道在馬車上項拓夜責備她是出於擔心,可他們為什麼會鬧成這樣?
抬手輕撫左臉頰,那巴掌,她知道項拓夜隻用了三分力氣,可還是好痛……
“夫人,下次要懂得照顧自己,別總讓自己受傷。”阿奴上完藥,見白心瑤悶悶不樂,自然清楚她心中的不愉快,也不再說什麼,“夫人今晚早些睡,這藥碰不得水,奴婢明早再過來幫你擦身。”
白心瑤點頭,正想遣退阿奴,門外的人卻走了進來,阿奴一愣,連忙問安,“瞳夫人。”
瞳影笑著遣退阿奴,與白心瑤獨處。
“大冷天的,怎麼過來? 你一個人?”白心瑤收起不悅的心情,客氣倒了一杯茶水給瞳影暖身。
她與瞳影同一時間嫁入鬼寨的,一直以來,瞳影給她的感覺是自然、溫暖,並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做作與虛偽,所以在鬼寨裏,她並不討厭瞳影,但卻也跟她不熟。
瞳影笑答,舉杯喝了一口熱茶,“來這討杯水喝,妹妹不願意?”
“不是,隻是有些意外。”
見白心瑤笑得尷尬,瞳影視線好奇地打量著檀香苑,似抱怨又似羨慕,“這屋子真舒適,不像我那,總是漏水,大雪來時,差點連屋子都給埋了。”
噗哧,白心瑤眉彎彎,讓瞳影的話給逗笑了。
“你終於肯笑了,下午見你跟寨王兩人臭著臉,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怎麼,你跟寨王吵架了?”瞳影又喝了一口熱茶,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喟歎,“心瑤,其實你跟寨王的脾氣很像……”
“誰像他,陰晴不定。”白心瑤即刻反駁。
瞳影一頓,彎嘴笑著,“你們倆脾氣倔,硬碰硬總不是辦法,寨王那自然不可能服軟,隻有你……”話還沒說完,白心瑤又打斷了她。
“要我去給他賠罪,我才不要。”
做錯事的明明是項拓夜,為什麼要她道歉? 委屈的是她、受傷的也是她,項拓夜難道就沒錯?
似乎意識到什麼,白心瑤眯起眼眸,盯得瞳影渾身發毛,“你怎麼知道我跟項拓夜的事?”
瞳影一愣,笑得有些牽強。
“莫仇莫痕兩兄弟可真大嘴巴,主子們的事何時輪到他們來議論。”白心瑤不禁惱怒,一下就能猜出瞳影的消息來自於莫仇與莫痕。
路途上除了她跟項拓夜外,身旁清楚他們的事也就那兩顆礙眼的電燈泡,要不是他們大嘴巴,瞳影豈會知道她跟項拓夜吵架的事。
“心瑤,你們吵架,你不好過,寨王同樣不好過。”瞳影道。
白心瑤顯然不讚同她的話,拔聲尖銳,“他不好過? 笑話,躺在溫柔鄉裏,我看他比誰都爽。”
這次換瞳影笑了,白心瑤的生氣雖然有些任性,但她看得出來,她是在乎項拓夜的,所以才會一整晚念著寨王與大夫人的事。
“心瑤……”
“好了好了。”白心瑤煩躁打斷她的話,“如果你來隻是要跟我說他的事,那可以離開了,我很累,想早點睡。”說完,起身朝床榻走去,一溜煙鑽入被窩裏。
瞳影盯了她幾秒鍾,滿臉無奈,“其實你隻要低個頭,道個歉,跟寨王撒撒嬌,不就沒事了。”
白心瑤越聽越鬱悶,手捂雙耳,背對她,不肯聽勸。
笑話,要她道歉,三個字,不、可、能。
從屋內出來,瞳影係上鬥篷,正打算返回自己的寢閣,不料眼前一黑,她抬臉,疑惑的美眸閃過一絲訝異,“寨王……”話一頓,回頭看了看熄燈的屋子,笑笑提醒,“心瑤已經睡了。”
項拓夜冷著眼,死死瞪著漆黑的檀香苑,半響,視線轉落在瞳影身上,望著那雙眼睛,俊眉微擰,字字冰冷,“離瑤兒遠點,這是本王的命令。”
瞳影一愣,小小巴掌臉充斥著疑惑,隨即明了,嚇得急急辯駁,“寨王誤會了,妾身隻是關心心瑤,絕無其他用意。”
關心?
項拓夜冷笑,不管是在皇宮還是在鬼寨,女人間的勾心鬥角、陰狠手辣,他見多了,從來不認為女人口中所說的“關心”,是真心誠意的關心。
“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之,離瑤兒遠一點,或許哪日本王會成全你,準了你所想要的東西。”項拓夜冷視她,再說完話的那一刹那,如預料般看到女人僵硬的表情,他笑,無溫度的笑,抬腿離開了檀香苑。
瞳影滿臉呆滯,失神地望著漸漸遠去的高大背影,震愕的眸光中多了幾分複雜與喜悅。
他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清楚她是逼不得以來鬼寨的?
他更清楚,她在乎的到底是誰?
果然,壓抑在內心的所有秘密,全都瞞不過鬼王。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自從回到鬼寨後,白心瑤再也沒見過項拓夜,第一天,他招了大夫人陳怡侍寢,第二天,他招了瞳影侍寢,第三天,他又招了瞳影侍寢,而今天……
“夫人,寨王今晚招了瞳夫人。”
傍晚阿奴說的話,字字清楚地回蕩在她漲疼的腦海中。
喀嗤喀嗤,踩著厚厚的雪地,白心瑤漫無目的地遊走著,不知不覺來到後殿,出入口擺了一顆大石頭,上頭寫著“入者,殺無赦。”
禁地,這裏是禁地,她還記得上回自己誤闖禁地差點丟了小命,現在想來,不禁背脊一涼。
緊盯石頭上的“殺無赦”,白心瑤像是再氣幾日未見到項拓夜似的,鬼王越是命令,她就偏要踩踏他的底線,於是衝動摧殘了她所有理智,抬腿往禁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