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初中生大小的男女從後麵趕到我前頭,男生一隻胳膊搭在女生的肩上。男生走得快一點的時候,手提留鴨脖子一樣勾著女生的脖子,女生走起來很不得勁,因為被勾著,隻能費勁地往前趕。我在感覺男生太霸道的同時,同情起被勾著脖子的小女生來,誰知我的同情心剛綻開,那女生就嘬起嘴在男生腮上啄了一下,我大倒胃口,轉移視線懶得看他們。他們在我的前頭,我們沿著同一個方向往前走,我不能用橡皮擦掉紙上的鉛筆字一樣把他們從我的視線裏擦掉。他們像窺見了我的心思,有意拿一些親昵動作刺我的眼。最可惡的是,男生突然把手從女生肩膀上滑脫下來,一下一下地拍打她的腚蛋。女生很投入地拿腚蛋跟他做起躲閃遊戲來,估摸男生的手就要拍下,猛然一閃身,叫男生撲個空。反複幾次,男生氣急敗壞了,一隻手抓住女生的胳膊,另一隻手捏住女生的一瓣腚蛋,像揪住小孩的腮蛋教訓小孩一樣,問那女生以後還閃不閃了。女生做出寧死不屈的姿態,說就是閃。男的便一點點加大捏她的腚蛋的手上的力氣。女生經受不住了,卻不服軟,尖起嗓門罵一聲,你媽的這就把我的腚蛋扭下來了!女的一挺下身,將腚蛋從男生手裏掙脫出來,向前逃。男生紮煞著手追上去。我看不下去了,臨近一條小胡同,毫不猶豫轉身拐了進去。
小胡同裏很安靜。我很快找出這裏安靜的原因是因為兩旁生鏽的鐵大門上都掛著鎖。我咳嗽一聲,帶出一小塊麵疙瘩似的硬痰,我把痰吐到地上,喉嚨暢快多了。間隔我的咳嗽聲不長時間,前麵響起開門的吱呀聲,一個女孩站在胡同邊朝我這邊看。我低下頭走了一會,抬起頭,那女孩還在看我。我斷定她認錯人了,加快步伐,我的意思是等她看清了,認出我不是她誤認的那人,就不看我了。她還是看。我尋思,她不會是近視眼吧,繼續向前走。待走到她跟前,她不但不失望,一直探照燈一樣照著我的臉上浮起了笑。哥哥,理理發吧!我這才看出女孩身後是一個理發店,半開著的兩扇門,一扇的門玻璃上寫著“珍妮”,一扇的門玻璃上寫著“理發”,四個紅漆字歪歪扭扭,跟小學生寫的差不多。我心頭一熱,周末晚上要跟郗香桃在一起吃飯,確實應該理理發利落利落。我猶豫的功夫,女孩轉身把門打開,伸了手往裏迎我。女孩的頭發黃黃地打著彎,泛著潮,像從頭頂掛下一蓬方便麵,牛仔褲把腿繃得僵僵的,小褂子剛箍住上身,布料節省到了最大限度。女孩熱情洋溢地問我來做什麼。我疑惑地看著她,說來理發啊,剛才你說過的,難道這裏不是理發的?女孩連忙點頭,是理發的是理發的。女孩把我引到牆邊的水桶下,胡亂給我洗了把頭,叫我坐到理發椅上。我從對麵的鏡子裏看見自己的身體被白布包裹住了,上麵露著一顆濕腦袋。我閉上眼,女孩拿梳子給我梳理頭發。我聽見啪地一聲,睜開眼,是女孩小褂子上的一粒紐扣開了,一個很充實的乳罩的輪廓呈現在我眼前。我趕緊閉上眼,乳罩的輪廓還在我的腦海裏晃悠,顏色有點黑,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在垃圾箱上看到的那乳罩的辨不清的顏色就是由這顏色演變來的。這麼想的時候,我漸漸清晰地感到一件東西在我的胸前蹭來蹭去,再一次睜開眼,一對大*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它們把那有點黑的乳罩踢開了,被踢開的乳罩的一頭耷拉在我的胸前,隨著女孩給我梳理頭發時上身的晃動在我的胸前磨蹭。我醒悟過來,推開女孩就往外跑。女孩很不高興地咋呼說,你還沒給我洗頭錢呢,看著點,你跑到哪裏我就追到哪裏。我嚇得站住了,問她洗頭多少錢。她很不友好地把胸前的乳罩摘下來扔到理發椅上,扣著小褂子上的紐扣,頭也沒抬地說,三十塊!我掏出一張紙幣,瞥了一眼,扔在地上轉身跑出理發店。從胡同裏拐了個彎看不見理發店了,我才想起扔給那女孩的是一張一百元麵額的紙幣。我沒心思回去要,拐彎抹角地往外走,走出幾條小胡同,眼前豁然開朗的時候,發現我又回到了先前那個呈放射狀擴散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街道的路口。我摸摸頭發,頭發濕漉漉的。